夜半,陵陽城內忽然颳起西北風,待天明清妧起身時,窗外已是霧濛濛一片,她不由地勾出一個愉悅的淺笑。
“縣主昨夜還和婢子咕噥,該怎麼避過護院們的盯梢,如今,有天幫忙,縣主倒是不必擔憂了。”
“說得是。”
天若不幫她,她也不能重來一次。
一刻鐘後,清妧換上一身清爽的男衫,盧掌事立在後窗前,將半闕玉佩遞給她。
“縣主,你該走了。”
“這是……?”
“能叫縣主自由出入怡紅院的信物。”
盧掌事推開後窗,清妧一個縱身,躍出了臥房。
她貓著身軀,自牆角一路溜到安樂居的後牆,而後爬上最高的那棵樹,從一根出牆的樹枝跳出了安樂居。
然後,她悄無聲息地從迴廊內側一路走到了垂花門邊的馬廄。
白雪聞到她的氣息,激動地嗷嗷大叫。
馬伕剛覺得奇怪,便覺有一股強風,自眼前飛過,等他察覺馬廄裡少了一匹馬時,清妧已經上了陵陽大街。
真舒爽!
清妧恨不能仰天大笑,她掄起馬鞭,大喊:“駕——”
白雪肆意地奔跑在陵陽大街,著急出門的行人被嚇得四處潰散,紛紛大聲咒罵:“又是哪戶人家的小郎君,真真是不像話!”
不過兩刻鐘,清妧就進了紅衣坊。
因是白日,紅衣坊內寂靜一片,清妧衝到怡紅院前,抬手猛敲門。
“咚咚咚——”
守門的龜兒爺揉著睏倦的眼睛,鬱悶地撕開一條門縫:“小爺
,我們院晚上才迎客,您來得忒早了些!”
清妧將盧掌事給她的玉佩丟給龜兒爺:“我找蘭嬤嬤。”
龜兒爺瞪著半闕玉,眼睛嚇成了銅鈴。
“小爺,您裡面請。”
怡紅院內比之紅衣坊更靜,清妧跟著龜兒爺一路上到二層樓,聞訊起身的蘭嬤嬤衣衫不整地衝到走廊上。
“安家妧娘,怎麼是您?!”
“是安郎君。”
“是是是,安郎君。”蘭嬤嬤急忙低頭,錯開半身,“安郎君裡面請。”
“嗯。”
進了綺麗的臥房,蘭嬤嬤走到臥榻邊,在一根床住的三分之二處摸了兩下,臥榻後忽然撕開一道暗門。
“安郎君,我們裡面說話。”
“好。”
暗門後的房間佈置地十分雅緻,牆邊的梨花木几案看紋理少說有兩百年,几案上的徽墨更是價值連城。
“這是你家主子的地方?”
“是。”
“他來過幾次?你可曾見過?”
“回安郎君,主子不常來,便是來了,奴家也沒資格見。”
清妧笑笑,毫不客氣地坐到書案後的那張富貴椅上。
蘭嬤嬤見她如此不客氣,便難掩好奇地問:“安郎君,您莫不是您見過主子?”
“見過。”
“那他——”
清妧挑眉:“蘭嬤嬤,你家主子沒告訴過你,沒事別瞎打聽嗎?”
蘭嬤嬤趕忙跪下:“奴家逾矩,請安郎君恕罪。”
“起來吧。”
“是。”蘭嬤嬤起身,面上的神色比之前恭敬了許多,“敢問安郎君,您今日來怡紅院
,可是有事要問?”
“我是有事要問,就不知道蘭嬤嬤能不能答得上來?”
蘭嬤嬤輕抬下巴:“安郎君或可試試。”
“深宮。”
“安郎君想問皇后和七殿下?”
“嗯。”
“回安郎君,安國公歸陵陽的那一日,皇后藉著宮宴叫陵陽城的貴家娘子知道七殿下和您——”
蘭嬤嬤驟然收住嘴,不敢往下說。
“無妨,你且說下去。”
“皇后這般做,無非是想迫陛下立七殿下為太子,可陛下身子尚好,知道後自是震怒,不僅責問了安國公,還速速為您和顧三郎賜婚。”
“這些我都知道,說些我不知道的。”
“昨日,趙十二郎來院中喝酒,喝到興起,便在怡紅院撒潑到半夜,他渾渾噩噩時,告訴院中舞娘子,說趙尚書罵他惹是生非,七殿下還把他請去,叫他吃了好幾巴掌。”
“聽起來七殿下很惱火?”
“回安郎君,陛下以不知禮數為名,奪了七殿下神武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