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瞥見卿流景掌心佈滿縱橫交錯的新傷。
“不疼嗎?”
“不疼。”
“騙人。”
卿流景大笑:“我或許騙過很多人,但唯獨不會騙阿妧,手裡的傷看著嚇人,但真真一點不疼。”
清妧搖搖頭,懶得和他多掰扯。
不過,這一回的桃木簪確實比上一回的精巧許多,簪首上的三朵桃花,刻得栩栩如生。
“二殿下手藝漸長。”
說罷,她唇角陡然一沉:“敢問二殿下,陳醫正到底是怎麼死得?還有國師,當真是自盡身亡嗎?”
“國師的確是自盡,至於陳醫正,是被國師毒死的。”
“為何?”
“陳醫正察覺仙丹配方有變,意欲告發國師,國師無奈,只能殺了他。”
當真是這樣嗎?
難道整個事情和卿流景一點關係都沒有?
“國師真是前朝餘孽?”
“嗯,但國師毒殺皇帝,和前朝無關。
大溱立國之初,前朝勢力一再滋擾生事,先帝煩不勝煩,便以鐵血手腕,誅殺了上萬餘孽。
當時,溱國上下一片惶惶。
不久,範宰輔等良臣聯名上表,求先帝止殺,先帝應允,不再誅殺前朝餘孽,而改為懷柔吸納。
國師原是前朝太醫令李嘆之子,本不在先帝赦免之列,是一個朝臣極力為其求情,先帝才額外免了他的死罪。
然,這個朝臣在十幾年前,因為一樁莫須有的罪名,被皇帝判處滿門抄斬,國師再次流離失所,不得不入道觀避難。
直到數年前,皇帝自覺龍體不夠強健,開始尋常長生之道,國師以此為契機,進入宮廷,為皇帝煉丹。”
如果是這樣,那麼國師進宮就是為了殺皇帝。
可皇帝生性多疑,不止差陳醫正輔助他煉丹,更是在服用仙丹之前,要太醫療先行查驗過仙丹。
他本該無從下手。
可皇帝心急,改了規矩,國師這才有了殺人的機會。
陳醫正察覺丹方有變,立刻將其記在隨身攜帶的《傷寒論》上,國師恐事情敗露,這才殺了他。
可陳醫正死後,《傷寒論》卻不知所蹤,國師尋不到東西,所以將陳家翻得一團亂
。
“《傷寒論》不是二殿下順手撿到,而是故意拿走的。”
“禁衛軍來得很快,我若不拿走《傷寒論》,國師毒殺皇帝的事會立刻暴露。”
“二殿下這般好心,怎麼不順手救下國師的命?”
“就算我願意救,他也不想活。”
“為何?”
“為報故人恩,國師選擇進宮毒殺皇帝,這樣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若非不得已,是不會濫殺無辜。
他既動手殺了陳醫正,就沒想過要活下去。”
這世間,有人棄父子親情如敝履,殺一萬人無動於衷,有人以湧泉報點滴之恩,禍及一人心難再安。
人心之詭譎,她至今不能窺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