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溱牢房,通常分男牢和女牢,死牢除外。
皇后弒君,鸞鳳殿的一杆人等,盡被關在天牢最深處的死牢。
未到最下層,濃雨就先聽見一陣嗷嗷慘叫,叫聲在地底盤旋,落在人的耳朵裡,十分地瘮人。
領路的獄卒收了濃雨十兩銀的好處,故而對她格外客氣。
“小娘子莫怕,雖這叫聲聽得怕人,但天牢守衛森嚴,牢房鎖皆是玄鐵打造,就算拿刀槍劈,都劈不碎。”
“真這般厲害嗎?”
濃雨面上惴惴,心裡卻全是不以為然,在她看來,大溱天牢比起怡紅院的地下牢房,不過爾爾。
“自然是真!”獄卒得意地抖了抖手裡的鑰匙,“除非是拿鑰匙開鎖,否則再有本事的人,他也逃不出去。”
說話間,他們到了天牢最底層。
獄卒提著更燈往裡面走,濃雨不著痕跡地掃過兩側牢房,大半死囚陰氣沉沉地躺在汙穢裡,頭都懶得抬。
只有少數幾個看到他們經過,撲到門邊,淒厲慘叫。
行徑中,獄卒冷漠地咕噥:“死牢死牢,關進來就再也不可能活,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卻還是叫個不停,實在煩人。”
快走到底的時候,獄卒頓步,他抬高更燈,指著最裡頭的幾間牢房:“小娘子瞅瞅,你要探的人,是哪一個?”
濃雨抬眸,見鸞鳳殿的宮人,全被關在一間牢房,盧掌事挨著牆,坐在最裡面。
“怎麼沒瞧見皇后娘娘?”
“皇后和趙尚書關在更
裡頭,他們可不是小娘子想見就能見的人。”
“我沒想見他們。”說著,濃雨從袖子裡摳出十兩銀,遞給獄卒,“我不想看見太多人,你把人單關去一間。”
獄卒笑著揣過銀子:“好嘞。”
須臾,獄卒就把盧掌事關去了單間。
“小娘子,天牢有規矩,探監時間不得超過半個時辰,你可看好時間,莫要叫我們難做。”
“知道。”
獄卒一走,濃雨便急忙問:“盧掌事,您還好嗎?”
“恩,還好。”
一句話,三個字,卻叫濃雨泛起一層淚光。
盧掌事好潔,昔日在安家,哪怕衣襬沾上一點點塵泥,她都要回房換一身乾淨的,可如今她身上的衣裳,卻是連一點點潔淨的地方都尋不出。
“縣主好嗎?”
“惠貴妃有心討好縣主,縣主的日子過得比往日更舒坦。”
“那就好。”
濃雨急忙低頭,把食盒放到地上:“盧掌事,這是縣主命婢子帶來的吃食,您趕緊坐下吃一口。”
“不急。”盧掌事低眉,在濃雨耳邊言,“告訴殿下和縣主,這幾日,有不少文臣和武將來探望趙尚書。”
“好。”
盧掌事抬起頭,笑言:“回去吧。”
“……”
迴廊下,濃雨說完該說得話,可憐巴巴地叫:“縣主,婢子有心陪盧掌事多說兩句話,可她就這般毫不留情地把婢子趕走了。”
“去過憶流閣了?”
“是。”
“二殿下可曾說過什麼?”
“殿下應該要說什麼嗎?
”
清妧搖頭。
這廝許久不來鸞鳳殿,想必還生著氣。
可他憑什麼生氣?
她又不曾說錯!
清妧轉身走進房,濃雨跟在她身後,急急追問:“縣主,婢子委實不懂,為何有文臣和武將去探望趙大人,會叫盧掌事如此著急?”
因為皇后和趙家犯得是謀逆大罪,這個時候,凡想明哲保身的臣子都恨不能和趙家撇清關係,怎可能去天牢探望?
且惠貴妃說過,陛下下了敕旨,不許任何人見皇后,七殿下和趙尚書,所以,她和惠貴妃提及要去見一見盧嬤嬤時,惠貴妃才說,她去不得。
可居然有文臣和武將隨意出入天牢,這代表著什麼?
且,皇后要殺皇帝,是板上釘釘,皇帝不立刻殺了她,殺了七皇子和趙家,卻把他們關進天牢?
他如何忍得住?!
等等——
十幾天前,卿流景走前,曾經特意叮囑她,讓她近來無事,莫要四處亂走,難道說——
“濃雨,盧嬤嬤的話,可曾叫二殿下露出些許驚訝?”
“這……”濃雨仔細回想,“回縣主,婢子以為殿下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