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瀾急急奔到窗扉邊,待他看到立在高階下的宮妃足有上百人之多,他臉上不由地浮起三分驚慌。
“阿孃,她們這是作甚?難不成是猜出我們想做什麼?”
“慌什麼?”
“我,我沒慌。”
皇后勾勾嘴角,沒有戳破兒子拙劣的謊言。
本以為他敢掐住皇帝脖子,該是個膽大妄為的,卻不想被幾個宮妃嚇到舌頭打結,竟是個色厲內荏的。
“走,出去看看。”
皇后抬手,攏了攏鬢角,而後,她昂著頭,向外走,走到外間時,她便將門外的大片火光盡收眼底。
難怪雲瀾要嚇住,來了這麼多人,儼然是來者不善。
正此時,盧掌事迎了上來:“娘娘,有人瞧見碧玉去了永福宮。”
“好一個吃裡爬外的賤婢!”
她就說宮妃哪裡來的膽子,竟然一同跑來大明宮鬧,原來是聽到了風聲。
“娘娘,該怎麼處置碧玉?”
“殺了。”
“是。”
隨後,皇后捲起唇角,迎上立在最前面的惠貴妃:“深更半夜,惠貴妃不在永福宮歇著,怎麼來了大明宮?”
“回皇后娘娘,臣妾突發噩夢,夢中陛下身處險境,命臣妾定要救他,臣妾心驚,這才過來看看。”
“是嗎?”皇后嘴角的笑意轉冷,她略挑眉,目光睨過一眾宮妃,“貴妃發噩夢,你們也都發噩夢嗎?”
宮妃齊齊屈身:“皇后娘娘明鑑。”
“……”
惠貴妃上前半步:“皇后娘娘,陛下宿在龍榻不止一
月,臣妾們日日憂心難安,還請皇后娘娘垂憐,允臣妾們見一見陛下。”
一百餘宮妃再次屈身:“求皇后娘娘垂憐。”
皇后的眼眸染上霜色。
若是在昨日,宮妃們非要見皇帝,她雖心裡不悅,卻不會竭力阻止,但現在,情況變了,她不想讓人知道皇帝真實的身體狀況。
“御醫有言,不許人打攪陛下。”
惠貴妃立刻雙膝跪地:“皇后娘娘,非臣妾們想要打攪陛下,只看不見陛下,臣妾們無法心安,求娘娘垂憐。”
宮妃有樣學樣,全部伏首叩拜:“求皇后娘娘垂憐。”
“……”
皇后的無言,讓惠貴妃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
今夜能見上皇帝,固然好,見不上,也無妨,因為見不上,她才有理由去見範含章和六部尚書。
無論是範含章,還是六部尚書,都是老狐狸,想來不用她多言,就該猜出皇后心思。
她就不信,趙家要殺皇帝,偌大的朝堂,能人人都默許!
想到這裡,惠貴妃越發地謙卑。
“皇后娘娘,您若是擔心臣妾等一股腦地湧進去,會吵到陛下,娘娘可擇人進去見駕,如此,臣妾們就心滿意足了。”
“對對對。”
皇后無言時,卿雲瀾皺著眉毛怒斥:“不許宮妃打攪父皇又不是母后一個人決定的,你們何必在此對母后咄咄相逼!”
一個宮妃突然抬頭:“七殿下,皇后娘娘如何都不肯讓臣妾等見陛下一面,當真是因為擔心
臣妾們擾到陛下嗎?
還是因為旁的緣由?”
“你——”
卿雲瀾眼神一閃,無言以駁。
寢殿內,暗七悄悄翻下房梁,跪在龍榻前:“陛下,奴死罪,沒有護住主子。”
“你是該死。”
皇帝養暗衛,第一要務是用來自保,可他的內衛居然如此不經事,連他被下毒都沒有察覺,害得他差點一命嗚呼。
“待陛下無虞,奴即刻自盡。”
“行了。”
內衛是死罪,可比內衛更該死的大有人在,首當其衝地就是膽敢毒殺他的逆賊。
“朕是怎麼中毒得?”
“仙丹。”
“怎麼可——咳——”憤怒和震驚衝擊皇帝的內心,攪得他的五臟六腑猶如被岩漿淋了一通。
暗七急忙抬手,一邊點中皇帝周身數處大穴,一邊快速解釋:“陛下,宮中局勢不明,還請您稍安勿躁。”
皇帝眉目一凜,想起剛才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憤怒疾速褪去。
“陛下,仙丹原是沒有問題的,但自從陛下免了太醫療的查驗後,仙丹內雪上一枝嵩的含量驟然增加,這才致陛下在端午宮宴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