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御書房,皇帝坐於書案之後,面色沉沉,書案之前,暗十二和暗十三伏在地上,額頭點地。
“暗七,內衛什麼規矩?”
“回陛下,一日為內衛,終身如內衛,如有背叛者,殺無赦。”
“既如此,你在做什麼?”
伏首在地的暗十二和暗十三聞言,立時渾身發顫,信誓旦旦道:“陛下,奴等不敢背叛陛下。”
“是誰讓你們背叛朕的?安樂嗎?”
“陛下,奴等沒有。”
“呵。”皇帝冷笑,“如果你們沒有背叛,那朕不至於要等監察御史來稟告,才知道安樂敲了登聞鼓!”
若他知道安清妧要敲鼓,他能由得她去敲嗎?!
“你們若能說實話,朕留你們全屍。”
“陛下,奴等當真沒有背叛陛下。”
皇帝斂眉。
暗七違揹他的命令,把人帶進大明宮,無非是覺他們二人冤枉,可內衛不同旁人,容不能一點點可疑。
“拖下去,凌遲。”
暗七垂首:“陛下,奴有一言。”
“說。”
“內衛自創立起,從未出過背叛者,奴不敢相信十二和十三敢背叛陛下,還請陛下給他們一個自陳的機會。”
“暗七,連你也想找死嗎?!”
“奴不敢。”
若是真不敢,又怎麼能忤逆他的命令?
無名之火在皇帝胸腹之間亂撞,一股熟悉的難耐順著他的脖頸直衝喉嚨,化作不可抑制的燥癢:
“咳咳咳——”
王忠立刻上前:“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又是息怒!
近來為何有這麼多讓他憤怒的事?!
最初是安清妧,接著是他的朝臣,皇后,兒子,然後是卿流景,現在連他的暗衛也敢藐視他的帝王威儀!
可暗十二和暗十三好殺,暗七不同,他不僅是內衛首領,更是助他登上皇位的大功臣,他若任意殺之,只怕亂了整個內衛的心。
想到這裡,皇帝的怒氣不減,反而越發升騰。
“咳咳咳……”
暗七斂眉,想起將才在城樓上,暗十二說得那句話。
他承認了背叛,還說只要他能護著他和暗十三不死,他就帶他去見背後的主子。
暗七很想見暗十二的新主子。
“陛下,奴死不足惜,奴只怕未能對陛下盡忠。”暗七跪地,自袖中抽出一封密摺,“陛下,這是暗十二每日送來的,關於安樂縣主動向的報告,其間清晰地列明瞭縣主每日所言所行,奴懇請陛下過目。”
“王忠。”
“是。”王忠急忙接過密摺,呈給皇帝。
根據密摺所書,安清妧每日五更天起身,卯時洗漱,辰時用膳,酉時安歇,皇后不召,足不出殿。
近來,安清妧出過兩次宮,一次,是安行洲來信,讓安清妧去顧家把顧時娘接回安家,另一次便是今日,顧三郎高中,顧家請她過府同慶。
今日未過,密摺記錄不詳。
然,前一次安清妧離宮,密摺上寫著,安清妧歸家時,顧時娘已被送回安家,她只在家中待了一刻鐘,便折返回宮。
經過太平
坊,安清妧去七風居買羅浮春,又遇三殿下。
又?
皇帝眼睛微眯:“暗十二,安樂一共在七風居遇到雲禮幾次?”
“回陛下,縣主一共在七風居門撞見過三殿下兩次,第一次,是韓王送二殿下歸國的前一日。”
皇帝心裡疑雲忽重。
卿流景十歲時,曾悄悄離開東都,潛回陵陽,他的幾個兒子聽聞,一同趕去擊殺。
可因為雲禮心善,不忍殺之,卿流景沒有死。
若他不是心善呢?
“安樂撞見雲禮後,可有任何異常?”
“回陛下,那一日縣主原心情不差,可撞見過三殿下後,縣主的心情突然變得異常低落,回到仙遊寺後,好幾日都沒有緩過來。”
呵。
皇帝冷笑。
他的兒子們真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原以為只有雲牧和雲瀾想謀安清妧的人,卻不想,雲禮看似不謀人,實則另闢蹊徑。
“都起來吧。”
暗七率先起身,十二和十三猶豫片刻,也小心翼翼地起了身。
“暗十二,暗十三,即日起,你們不必再跟著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