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裡,皇帝攏著袖子,一邊咳嗽,一邊翻開奏章,準備批閱。
然,他才翻開第一本,就看到上面通篇寫著,為穩定朝局,皇帝該儘快冊立太子,三皇子卿雲禮才德兼備,乃是繼承大位的絕佳人選。
皇帝氣得把奏章扔到地上。
而後,他又翻開第二本,這本和上一本無甚區別,全篇皆在盛讚卿雲禮,請他立卿雲禮為太子。
皇帝再次將奏章摔出去,這一摔,剛好摔在進門的王忠腦門上。
奏章從王忠腦門滑落,砸中茶盞,茶盞便從王忠手裡翻傾,墜到地上。
“哐——”
“奴死罪!”王忠撲到地上。
皇帝不言,再拿起一本奏章,這本倒是和前面兩本不同,但不同地只是把卿雲禮換成了卿雲牧。
他怒而將奏摺全攤在書案,而後一連翻過數十本,本本都在勸他儘快冊立太子!
他明明還活著,可他的朝臣卻急著為新君盡忠,這是巴不得他立刻就死了嗎?!
“咳咳咳……”
沉悶的咳嗽,響徹御書房。
王忠駭然伏首。
“陛下息怒。”
“王忠,你告訴朕,難道大溱天下除卻冊立太子這一樁事,就再也沒有別的需要朕操心的事情了嗎?!”
怎麼可能沒有?
只不過,端午宴席,皇帝暈於帝座,後經太醫療診治,雖化險為夷,但龍體虛弱的事實,已讓許多朝臣知曉。
冊立太子,迫在眉睫。
怒火攻心的皇帝咳著咳著,周身開始抽搐。
他急忙雙手撐
在書案,想要起身走向一側的書架,可他才起身,腳下一個趔趄,摔到了地上。
王忠急忙爬起,衝過去扶人,卻被皇帝一把推開。
“藥,給朕拿藥!”
“是。”
王忠只得轉身跑向書架,取下金盒子,拿出收在裡面的五石散。
“該死的奴婢,還不快把藥給朕?!”
王忠跑回帝跟前,剛呈上藥,手上的藥卻被等得不耐煩的皇帝掃到地上,王忠嚇得臉色一白。
“陛下,奴再去拿。”
他不敢看皇帝,轉身再去拿藥,但等他回過頭,卻看見皇帝像是路邊的野狗一般,趴在地上,拿舌頭把五石散一點點地捲進嘴裡。
他驚到無以復加。
這還是大溱帝君嗎?
吞下五石散的皇帝,不知王忠覺他像是一條狗,他愉悅地躺在地上,露出如夢似幻的痴笑。
不知過去了多久,皇帝才找回一點清醒,他挑起眉眼,陰沉地瞪著王忠:“還不過來扶朕?”
“是,陛下。”
王忠斂眉,跪在地上,伸手扶皇帝,他的手將將觸及皇帝,皇帝就猛地伸出手,掌心扣在他的手腕。
尖銳的指甲,頃刻間刺破他的皮肉。
“將才,你都看見了什麼?”
“回、陛下,奴只是伺候陛下服了藥,再無其他。”
手腕上的血色像是朱墨般,在他的面板上緩緩暈開。
王忠咬著牙,乖覺地垂著頭,他知道,皇帝在審時度勢,稍有不慎,今天將是他的死期。
“扶朕起來。”
“是,陛下。”
皇帝坐回書案,面色越發陰沉。
他想殺王忠,可死了一個王忠,他就必須再找一個李忠,可李忠未必有王忠忠心,不如不換。
“葛潘呢?”
“回陛下,葛太醫去憶流閣了。”
“還沒回來?”
“奴去催催。”
正此時,馬中和立在御書房外,大聲回稟:“陛下,葛太醫求見。”
“宣。”
未幾,葛潘進門。
“微臣叩見陛下。”
“如何?”
“回陛下,二殿下已毒發,不日將薨。”
“看準了?”
“是。”
皇帝勾起唇角,終是露出一點笑意。
“即日起,太醫療不必再去憶流閣請脈了。”
“是。”
葛潘伏首,欲退。
“且慢。”
說罷,皇帝朝王忠拂袖,王忠會意,迅速退出御書房。
“先前,國師煉製的仙丹,朕是否還能服用?”
“陛下,那仙丹並不能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