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元寺,主持禪房。
藥王公明植焦躁地從禪房的左側走到後側,再從右側走回左側,一邊走,一邊嘴裡不停地咒罵。
“該死!”
幾次三番後,他突然停住腳步,停在了無跟前。
“老和尚,我說了半天話,你怎麼一句不回?”
了無長嘆一口氣。
“施主,你想讓老衲說什麼?”
“長恨花將開,我該怎麼做,才能弄死那株花?”
“施主,你不是不知道,八苦長恨花一經被種下,無論中毒者是生是死,都無解。”
“放屁!”藥王憤怒地踢倒一張几案,“人死如燈滅,哪有什麼死了都不能解的毒?!若人死還有以後,那你家的佛祖就不該任由惡人在人間橫行!”
“施主,天地間自有命數。”
“屁的命數!”
“阿彌陀佛,佛門淨地,還請施主慎言。”
“怎麼,怕被佛祖聽見?告訴你,我巴不得他能聽見,然後我正好問問他,世間那麼多該死的人,憑什麼只折磨殿下!”
見藥王越發放肆,了無不得不從蒲團上站起。
“你不是找到良藥,說能壓制殿下身上的毒嗎?”
這話一出,藥王直接被氣到七竅生煙。
“我花了十年功夫打聽到良藥長在哪裡,又花了足足一百天,靠著三十暗衛的命,才拿到那味良藥。
可不等我煉製出藥,殿下身上的長恨花瘋長,硬生生地被那位該死的安樂縣主氣到將花開,我——”
說到這裡,藥王捂住眼,再也說不下
去。
他自詡醫術人間第一,號稱能肉白骨醫死人,可他卻救不了最想救的人!
藥王抬眸,眼底浮起一層淚光:“了無,若非走投無路,我能離開殿下身邊,跑來弘元寺和你說這許多?!”
“阿彌陀佛。”
“別阿彌陀佛了,你實話告訴我,這人世間到底還有沒有能救殿下的法子?”
“沒有。”
清妧猛地推開禪房門:“老和尚,當真沒有嗎?”
“——”
了無震驚時,藥王已抬起手,指尖怒戳清妧:“安樂縣主,你居然還敢出現在弘元寺,看我今天不送你歸西!”
說罷,藥王抽出一根銀針,要殺清妧。
跟在清妧身後的濃雨見此,立刻擋到她身前:“要殺縣主,先殺了我!”
“找死。”
銀針將脫手,卻叫了無截住。
“住手。”
“老和尚,你給我滾開,不然,我連你一道殺!”
“安樂縣主若是死了,殿下立死!”
“……”
禪房內外皆怔愣,一瞬的靜默後,藥王率先回神,直勾勾地瞪著了無:“老和尚,你什麼意思?”
殿下為騙過韓王,曾以藥催生長恨花,一朝假死。
按照計劃,殿下屍身被送去龍山前,當服下一盅回魂湯,然,他把藥送進後殿,殿下心尖的長恨花卻合攏了。
當時,他便覺得奇怪,事後輾轉反思,以為其中緣由應是和縣主有關。
“女施主先請進吧。”
清妧一腳跨進禪房,了無切切關上門,而後,她和藥王一道,死死
瞪著了無。
然,了無半點不急,氣得藥王大喊:“老和尚,休要賣關子,趕緊說話!”
“八苦長恨花,此毒源自哪裡,由誰煉製,皆無從考據,是以,誰也不知道此毒有沒有解藥,能不能解?
此毒雖是劇毒,毒發卻漫長,中毒者須先嚐盡人間苦楚,方能叫長恨花得到足夠養分,令其開花。
換而言之,若中毒者嘗不盡人間苦楚,不能對人間絕望,那長恨花便無法完全綻放。”
說到這裡,了無抬眸,目光落在清妧。
“世間諸多苦,殿下嘗過八九,人間與殿下,盡是黑暗和痛楚,可女施主,卻是黑暗中的一盞孤燈,點亮著殿下心裡最後的柔軟。”
清妧目光顫抖。
她深知,出家人不打誑語,她不是不相信了無的話,她只是不明白,為何自己之於卿流景如此不同。
“女施主,殿下心上的那株長恨花曾經因為你而暫枯,如今又因為你而將要綻放,是以,老衲才會有此猜測。”
“老和尚,你該不是說安樂縣主是殿下的解藥吧?”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