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卿流景開出的條件,是要韓國傾舉國之力,助他登基為帝。
當時,他覺得韓王之言過於荒謬。
然,當他走進逍遙居,眼看著卿流景如往日那般,愜意地橫斜在貴妃椅上,他才感覺,韓王之言,或許並不荒謬。
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曾被韓國和溱國料定,便是死,都將死在韓國,可他卻在騙過韓國宮內宮外數
百名醫,迴歸故里。
且在歸來後,被封為逍遙王,安安然然地活著。
“景殿下,下官奉陛下之命,來送一封密信。”說著,呂蒙抽出密信,遞給星迴,“請景殿下過目。”
“若韓王打得是讓本殿和青陽公主聯姻的主意,大可不必。”
呂蒙急忙抬頭:“殿下,陛下說,若您肯——”
“就算他把韓國送給本殿,本殿亦不屑。”
“……”
一旁,星迴將韓王的密信,丟進香爐,火星卷著書信一角,頃刻間燒成一團大火,吞沒了書信。
“星迴,送呂尚書。”
呂蒙臉色一沉,尋思片刻,在轉身之前不甘言道:“景殿下,饒您再有本事,若無助力,要拿回大溱天下,怕也不易吧?”
“那是本殿的事,不勞韓王操心。”
“你——”呂蒙怒而拂袖,“希望景殿下不會後悔!”
說罷,呂蒙抬步,衝下高階,只片刻功夫,就沒了蹤跡。
卿流景懶懶起身,晃著他的流光七折扇,笑眯眯地走進房裡,然後攀上坐榻,坐到清妧對面。
“七風居的新釀如何?”
“還不錯。”
“阿妧不為我倒一杯嗎?”
“二殿下沒手嗎?”
卿流景無奈,一旁,若谷要上前倒酒,卻被卿流景嫌棄地拂開,他拎起酒壺,笑著替清妧先滿上。
“這人世間也就阿妧能叫我這般了。”
“二殿下要是覺著委屈,大可娶那青陽公主去!”
“阿妧莫不是醋了?”
“誰醋了?!”
卿流景笑而
不答,臉上全是一副篤定的表情。
見此,清妧惱怒問:“韓王拿溱國天下為誘,二殿下真不心動嗎?”
“能讓我心動的,只有阿妧。”
“……”
“還有,我若要這天下,自會憑本事拿下,倚靠旁人得來的天下,不過是空中樓閣,如一場稍縱即逝的大夢。”
說這句的卿流景,眼神悲傷之濃烈,像是隆冬時分的景春河。
正當清妧為他眼底的沉痛震驚,他卻微微一笑,窒息的悲痛就像是一場猝然而醒的夢般,倉促不可追。
“若阿妧在憂心安國公,那是多慮。
安國公是三軍統帥,是邊疆穩固的定海神針,此時正是韓國和北夷戰事焦灼之際,皇帝不會動他。”
“此時不動,那來日呢?”
房梁下,忽然翻下來一個人,暗十二半跪在地,急言:“奴叩見二殿下。”
“你來做甚?”
“回殿下,陛下下敕,命殿下同赴今晚的宮宴,傳敕的太子,已出宮門,還請殿下速速回逍遙居接敕。”
“知道了。”卿流景起身,眸色滿是眷戀,“難得和阿妧相聚,卻如此匆匆,好在今夜宮宴,又能再見。”
“……趕緊走!”
“呵……”卿流景大笑而去。
步下高階,他臉上得意的笑容頃刻間潰散。
卿流景回身,立在清妧看不見的暗處,低喃:“阿妧,終有一日,你會知道,如果天下是棋局,我不過是將,你才是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