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越盛。
韓家庭院裡,大樹上僅剩的幾片葉子,被吹落,墜在被黃葉鋪滿的小徑,韓杜衡立在一片昏黃裡,高高興興地朝葛潘拱手:
“今日,多謝葛太醫。”
“……”
葛潘心下略澀,他抬眸,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清妧。
韓老夫人是夜間發病,婢子們早間發現,等韓家請遍陵陽郎中,再求到太醫療,已是晚了。
即便今日他親自行金針之術,都不敢保證能救活韓老夫人,可將才他替老夫人把脈,卻發現,老夫人脈象已穩。
“尚書大人客氣。
韓老夫人雖脫離險情,但身子十分虛弱,下官開了一張方子,尚書大人照方抓藥,讓老夫人吃上半月。
待半月後,下官再來韓家,替老夫人診脈。”
“好。”
葛太醫招呼人,準備回宮覆命,卻聽韓杜衡道:“葛太醫,此刻是午時,還請葛太醫和醫正們留在韓家,用完便飯,再回皇城。”
“這……”
“家母才行過金針,下官唯恐再出變故,這才想多留太醫們一會兒。”
“也好。”
於是,韓杜衡立刻招來奴婢,引一眾御醫往前院去,待安排完御醫,韓杜衡又囑咐芳娘安置醫女。
庭院前的人散得七七八八。
韓杜衡最後朝清妧拱手:“請安樂縣主稍等,一會兒自有人來請縣去用膳。”
“好。”
人,盡數散盡,庭院,廊下,一時間竟看不見一個人,不久,有人悄然走到清妧身後:“奴,星迴,給縣
主請安。”
“芳君在韓家?”
“回縣主,殿下不在韓家,殿下只是聽說縣主在韓家,這才差奴來請縣主去一見。”
“那便去見見吧。”
八月十六,皇帝下敕,說逍遙王府修繕完畢,命卿流景搬出皇城,從那一日起,她和他再沒見過。
星迴領著清妧,步出韓家正院,而後拐上一側小徑,兩人一路走到牆院邊。
斑駁的舊牆上,開著一道新門。
“這門何時開的?”
“今早。”
穿過新門,清妧看到了屈身而立的盧掌事。
“縣主,許久不見,您還好嗎?”
清妧勾唇:“我極好,你呢?”
“婢子亦很好。”
她欲和盧掌事多說兩句,星迴卻催促:“縣主,殿下許久不曾看見您,正是思念地緊,還請縣主莫要耽擱。”
“……”
清妧臉上浮起紅雲,在盧掌事的促狹淺笑中,倉皇地往裡走。
走了十來步,她隱隱聽見掌聲,循聲望去,卻只看到一片濃密的高木,但樹木之後,人聲極盛。
“逍遙王府寂寥,殿下深覺無趣,於是差人買下一座茶樓,身子好時,殿下常來小院,隔空觀戲臺。”
逍遙居在太平坊,茶樓在西寧坊,卿流景為看戲,是不是走得有些遠?
小院不大,只有一座三層小樓,樓上有樓臺,清妧跨上最高一層臺階時,聞到一陣熟悉的桃花香。
著淡青色秋衣的卿流景,眼眸輕垂,歪在一張豔紅色的貴妃椅上,一隻雪白的狐狸,一動不動
地盤在他的雙膝。
不遠處,茶樓內的戲臺上,說書人正說道:“說起韓國的這位青陽公主,那可是天下難得的大美人……”
此情此景,靜美如畫。
突然,白狐昂首:“嗷——”
卿流景抬眸,淡漠的眸色在觸及清妧的剎那,像是冰雪遇烈陽,寒意剎那間消融。
“阿妧。”
“芳君。”
清妧抬步上前,伸手,想要觸控白狐,誰知那狐狸呲出尖牙,暴躁地低吼:“嗷——”
“……”
卿流景眉目一沉,冷眼:“想死?”
“嗚。”兇狠如狼的狐狸,轉眼汗毛倒立,趴回卿流景膝蓋,雙眼含淚地嗚嗚慘叫。
清妧的心忽而就軟了,她一把抱過白狐,然後怒斥卿流景:“你好折騰人也就罷了,怎麼還愛折騰狐狸!”
說罷,她低眉,無限愛憐地拂過白狐:“小乖乖,不怕,以後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
白狐茫然片刻,它先是看看卿流景,然後又看看清妧,來回數次後,它突然撲上清妧脖頸:“嗚嗚嗚……”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