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蒼神舟在九曲湖上從白日午時,飄到晚上子夜,若非王懷瑾一再催促,太子說不能要和青陽公主同遊到天明。
下了天蒼神舟,太子又親自把青陽公主送進鴻臚寺,兩人依依不捨地立在庭院前,說了許久的情話。
三更盡,太子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鴻臚寺,回東宮。
路上,太子騎在汗血寶馬,對崔鬱離得意洋洋道:“還以為青陽公主有多傲氣,孤不過隨便一出手,公主不就手到擒來?”
“太子威武。”
太子的頭昂得更高了。
等他拿下青陽公主,讓韓國成為他的堅實後盾,看大溱朝上,誰還敢看輕他!
“殿下,僕有一言。”
“說。”
崔鬱離不言,目光掃過一眾隨扈。
太子衣袖一揮:“統統退後一百丈。”
等人退開去,崔鬱離道:“殿下,韓國有求於大溱,故而太子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拿下青陽公主。
可今日殿下和公主相談甚歡,僕只怕叫陛下知曉,會怒責殿下。”
“明明是父皇命孤穩住青陽公主,孤遵敕行事,也有錯嗎?”
“回殿下,殿下固然是遵敕行事,可落在旁人眼裡卻未必,如今,陛下心意浮動,若有人對陛下說些什麼,僕只恐殿下和青陽公主的好事難成。”
“離郎,你太杞人憂天了吧?”
崔鬱離笑笑,不再多說。
進了宮門,沒等太子翻身下馬,南宮文軒提著長刀,走到馬前:“太子殿下,陛下急召。”
“…
…”
一刻鐘後,太子立在書案前,朝皇帝拱手:“兒臣拜見父皇。”
“恩。”
“父皇,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安寢?”
“你都沒安寢,朕怎麼敢安寢?”
太子臉色一白,急忙跪在地上。
“父皇,不知兒臣做錯了什麼?”
皇帝拿起一本奏章,砸向太子腦門。
“你自己看!”
這是一本彈劾奏章,奏章出自兵部一官員,裡面詳盡描摹了他和青陽公主同遊九曲湖的點點滴滴。
奏章最末寫道,太子於眾目睽睽,對青陽公主大獻殷勤,若來日,太子和青陽公主和親不成,世人難免對太子口誅筆伐。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不過——”
“不過什麼?不過是你明知道朕不想大溱和韓國和親,卻仍想陽奉陰為,想著藉助韓國之勢,幫你坐穩太子之位!”
“兒臣——”
“閉嘴!”皇帝怒斥,“卿雲牧,朕對你當真失望至極!即日起,你不必再去鴻臚寺,留在東宮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想明白,什麼時候來見朕!”
卿雲牧抬眸,還想說話,卻見皇帝拂袖:“南宮文軒,把太子送回東宮!”
“是。”
太子被領出御書房後,皇帝在夜色里長嘆一口氣,他尋思再三,對王忠道:
“去和王懷瑾說一聲,就說太子在九曲湖上吹到冷風,感染風寒,須留在宮中靜養幾日,招待韓使的重任就交給禮部了。”
“是。”
皇帝起身,正欲回寢宮休息,卻在將將站起身
的剎那,又栽回龍椅,嚇得王忠急忙上前扶人:
“陛下,您——”
“噓。”
“……是。”
“去給朕拿一顆仙丹。”
“是。”
須臾,王忠取來金盒子,盒子裡裝著數十顆碩大的金丹,皇帝伸出手,想要捻起一顆金丹,卻在指尖觸及金丹時,覺金丹沉重如鐵。
“陛下,老奴幫您吧?”
“恩。”
王忠伺候著皇帝吞下一口仙丹,過了許久許久,皇帝才緩過神,朝他勾出一點微薄的笑意。
這是王忠第一次在皇帝臉上看到深沉的無力。
“朕活不了太久了,對嗎?”
王忠立刻伏首:“陛下千秋萬歲。”
“呵。”
他想千秋萬歲,他想做千古一帝,所以,他尋人煉丹,渴望長生,可惜,命運的終點還是緩緩向他走來。
“雲瀾還好嗎?”
“回陛下,前幾日,馬中和親去龍山,給七殿下送了冬衣和炭火,馬中和說,七殿下身體康健。”
“那就好。”皇帝起身,步出御書房,“過去,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