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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坦真言

崔尚書急忙衝到殿中央:“陛下息怒,範四郎只是喝多了酒,並非有意思在殿前失儀,還請陛下寬宏。”

皇帝暗歎一口氣,心道自己被氣糊塗了,若他真打死範四郎,明日老師該跪在殿前痛哭流涕了。

崔尚書彎腰,拾起被劈成兩半的飛錢:“陛下,此乃通源錢莊的飛錢,只要陛下差人去錢莊一問,便可問出飛錢是誰的。”

“南宮文軒,你速去速回。”

可憐南宮文軒又急急忙忙地衝出偏殿,跨過門檻時,他差點和匆匆進殿的馬常侍撞在一處。

“陛下,子夜將至,城門前的煙火已擺放好,禮部的大人們來問,陛下還去不去城樓觀禮?”

“朕倒是想去,可朕去得了嗎?”

“……”

“告訴禮部,只要時辰一到,便立刻點燃煙花,朕可以不過年,卻不能擾了百姓迎新春的興致。”

“是。”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一點點地過去,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安顧兩家人,聲色沉沉道:“溱國有律,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南宮文軒未回來,爾等還有坦白從寬的機會,可若等南宮文軒回來了,那便有人想要坦白,也晚了。”

誰敢坦白?

顧浥塵不想坦白,雖範四郎已在殿前說出飛錢是旁人孝敬他的,可他到底還沒說出是誰孝敬他的。

南宮文軒去了通源錢莊,可如娘存銀錢時用得全是化名,去存錢的寶珠又死了,已然是死無對證。

只要他今日僥倖逃過

此劫,那來日還有飛黃騰達之日。

顧蘭時亦不可能坦白,就憑憶流閣更燈內的極樂香,便足以證明如娘是遭人陷害,如此,便她的清白沒了,但只要名聲未損,皇家說不得會看在她是在宮中失去清白的份上,多憐惜她幾分。

無聲的靜默,讓皇帝略顯失望的閉上眼睛,皇后見他疲累,走到他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替他捶背。

時間便在無聲中悄然過去了,突然,廊下傳來一陣沉重而混雜的腳步聲,驚醒了偏殿內的凝滯。

範宰輔一手掐著拳,一手提著一壺水,只見他大步流星地衝到高階前,將一壺燙水盡數澆到範四郎頭頂。

“啊——”範四郎慘叫,“哪個混球敢暗算小爺?!”

範宰輔掄起手,對著範四郎紅如猴屁股的臉“啪啪”兩下:“孽障,還不速速跪下,求陛下開恩,饒你不死?”

說罷,範宰輔撩開衣襬,撲通一聲跪在高階前:“陛下,老臣死罪,教出一個除去會惹是生非,再無半點長處的孽子!”

“老師,你快快請起。”皇帝立刻睜開眼,“王忠,還不快去把老師扶起來?”

王忠飛快衝下高階,欲扶起範宰輔,卻叫範宰輔拂開。

“陛下,孽子無才無德,卻蒙受隆恩,做了國子監的掌院,可孽子絲毫不知感恩戴德,一心胡鬧,求陛下立刻撤了他國子監掌院一職,免得叫他做下禍國殃民的蠢事!”

“唉……”皇帝長嘆一口

氣,“老師,你莫要太過自責,叫四郎掌國子監本是朕的意思,並非是老師的錯。”

範宰輔一聽,立時老淚縱橫,他抬袖,恨恨扇範四郎的腦門:“還不速速叩謝陛下的不罪之恩?”

範四郎這才清醒過來,他撲在高階上,一邊額頭點地,一邊驚恐告罪:“陛下,微臣罪該萬死!”

見范家人認錯態度如此之好,皇帝的心終是順暢了兩分,他稍稍勾起嘴角,和氣地問範四郎:“這回你總能告訴朕,是誰給了你一萬銀了吧?”

“回陛下,按理來說,這錢當是顧三郎的,但來送飛錢的,卻好像是安家的婢子。”

範宰輔一聽,越發地暴怒,他又一次掄起拳頭:“孽障,你還真真學那謝陽,犯下受賄的滔天大罪!”

範四郎慌忙捂住腦門,驚慌失措地求饒:“阿爹,我沒有!我就是看顧三郎不順眼,所以逗他玩呢!

我怎麼知道平日他一派端方守矩的君子模樣,居然能信了我的逗弄之言,真備下一萬銀錢來賄賂我?!”

“若只是逗弄,你何意就收下了一萬銀?”

“我那會兒喝得稀裡糊塗,那個婢子匆匆把飛錢塞進我懷裡便跑得無影無蹤,我自是順手揣進了衣兜。

但我沒想私吞一萬銀。

宮宴散場後,我特意等在宮門口,便是想把飛錢還給顧三郎,不信你問南宮將軍,他尋到我的時候,我可是在宮外等顧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