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卿雲禮走進大明宮。
“兒臣叩見父皇。”
“輕歌是誰?”
卿雲禮面上浮起不解,嘴上卻乖覺答:“回父皇,輕歌是明州一商賈的養女,那商賈為賑災不止散盡家財,更是性命不保。
臨死前,他求兒臣救回他因洪災而失散的養女,兒臣一路尋找,終是在陵陽城內的怡紅院裡尋到她。”
“若是如此,那輕歌欲對你以身相許時,你為何拒絕?”
“父皇,兒臣心裡只有元香一人,怎能答應輕歌?若勉強把輕歌帶回府裡,也不過叫她孤苦一生。
兒臣為她贖了身,正託媒人為她尋一安身之所,卻不想,她負氣地跑回怡紅院,想以此來脅迫兒臣,兒臣自是更不能應了。”
說著,卿雲禮伏首:“父皇,輕歌的事,墨尚書和謝少卿都是知道的,兒臣絕沒有半點胡說,請父皇明鑑。”
“恩。”
皇帝面色稍稍轉霽。
“雖他父親賑災有功,可你已遵循承諾,救下他養女,併為其安排去處,如此,本該是兩清。”
說完,皇帝的眼神,掃過範含章。
顯然,輕歌是個貪慕虛榮的商賈女,雲禮不屑憐之,反倒是自來清明的國之宰輔,竟糊塗如斯。
謝芙娘亦眼神暗睨範含章。
“養了外室?”
“……”
此時的範含章,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直覺告訴他,今日之事,定然另有隱情,可隱情為何,他卻窺不破。
他惴惴不安的沉默,落在謝芙娘眼底,卻成
了心虛。
“哼。”謝芙娘冷笑,“範含章,若螢娘當真是被你養得外室害死,你看我回頭怎麼和你算賬!”
正此時,南宮文軒跨過高檻:“陛下,臣已將輕歌拿下。”
“帶上殿來!”
很快,輕歌被兩個禁衛軍提上大明宮。
“奴家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不屑問話,便朝伍硯書點了點頭,伍硯書會意,厲聲問道:“輕歌,你是否曾經給過怡紅院的花魁殺紅顏?”
“是。”
“花魁要拿殺紅顏害大皇子妃,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知道。”
“知道?!”輕歌的供認不諱讓伍硯書感覺到些許詫異的同時,生出了巨大的憤怒,“三殿下救你於水火,你不僅不感恩,反倒心生怨恨,想要脅迫殿下。
然,三殿下雖心善,為人卻極有原則,未曾如你所料,於是,你轉了個身,算計起大皇子妃來!
你圖謀地不是大皇子妃的命,而是大殿下和三殿下的不合,想以此來報復三殿下,是也不是?!”
“呵呵呵……”輕歌大笑,笑聲裡盡是嘲諷,“世人都說,伍廷尉斷案常能明察秋毫,可今日一見,奴家怎麼覺著,伍廷尉更擅說書呢?”
“好一個刁婦,好一張巧嘴,看來,本官不對你用刑,你是不打算從實招來了!”說罷,伍硯書橫眉,“來人,把——”
“伍廷尉,誰說奴家不肯從實招來了?!”輕歌驟然抬頭,目光如利劍,直
指范家,“和奴家有仇得是不是別人,而是范家!”
自來端莊,連面對範螢娘屍身都能保持世家儀態不失的謝芙娘驚駭地看著輕歌,失聲驟呼:“雨娘?!”
“難為謝芙娘還記得雨娘。”
“……”
輕歌伏首,額頭重重磕在大殿的漢白玉石。
這一聲磕,磕得鏗鏘有力,正如南午門前的那口登聞鼓敲出的鼓聲,聞之,便能叫人覺振聾發聵。
“陛下,奴家害範螢娘,是因為範螢娘之母謝芙和奴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謝芙有范家為護,有謝家為保,奴家討不回公道。
上天既然無眼,不能叫奴家之仇昭雪,那奴家就身化厲鬼,親手來陵陽,斬殺害奴家滿門的死仇!”
殿上,陷入一瞬間的死靜。
韓杜衡略作沉吟,有心向皇帝上表,改日再審,可未等他說話,卿雲牧大步衝到大殿中央,撲通一聲跪下:
“父皇,請您今日務必審清此事,洗清兒臣身上的一身汙穢!”
兒子覬覦皇位,皇帝當然生氣,可兒子平白被人算計冤枉,皇帝就更生氣了。
尤其先前,卿雲牧將被定罪時,謝芙娘全不管皇家顏面,迫不及待地要他定兒子的罪,對這般厲婦,他自然不必手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