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磚上鋪成的薄雪,被凍成霜,她要竭力穩住身子,才不至於叫蠻橫的禁衛軍拽得東倒西歪。
他們用一根粗糲的繩索捆住清妧手腕,然後把她拴在馬上,騎馬飛馳進夜色。
清妧最初還能跟著跑,跑出半里地,她挨不住,一個趔趄,摔進雪地。
見此,禁衛軍哈哈大笑,抽著馬鞭,跑得更快:“駕——駕——”
不久,他們轉入十
字街,拐進西寧坊,又縱穿西寧坊,奔上前往冷山的荒僻山路。
一個禁衛軍扭頭,樂呵呵地問李秦:“將軍,安小娘子貌美如花,就這麼赴黃泉,豈不是太可惜?”
“你想怎樣?”
“天寒地凍,不如讓她嚐嚐人間極樂,也算不枉此生?”
旁些個禁衛軍一聽,頓時也樂了。
“李將軍,卑職們附議。”
李秦勒住馬繩。
三殿下有命,安清妧必須死,若由著這幾個禁衛軍動手,倒是省得他另尋機會動手,便回頭有人追究,也算不到他頭上。
“安妧娘是貴女,哪裡由得你們放肆?!”說罷,李秦摸上小腹,“本將忽然覺得肚子疼,你們看好安妧娘,本將去前頭解個手。”
禁衛軍立刻咧開嘴:“將軍慢慢來,卑職等定然看好人。”
李秦頷首,隨即調轉馬頭,跑進一側密林。
待他沒了影,禁衛軍急不可耐地大喊:“哥幾個,還不下馬?!”
“下,哈哈——”
狂肆的笑聲將起,破空刺出數百支利箭,箭之狠,不是頃刻間射穿禁衛軍的頭顱,便是扎穿他們的五臟六腑。
轉瞬即逝的功夫,數十禁衛軍皆被萬箭穿心,死前甚至連一句慘叫都來不及發生,就直挺挺地栽進雪地。
清妧微微昂起頭,聽見密林一側傳來一聲耳熟的低咳,須臾,她看見星迴掌著傘,若谷扶著的卿流景急急朝她走來。
到了身前,卿流景彎下腰,竭力掩下痛徹心扉的心疼,
一邊抱起清妧,一邊輕言:“阿妧,我來晚了。”
抱著她的手溫熱如暖玉,可清妧的心卻如這漫天飛雪一樣,冷到冰點。
“卿芳君,我要去苦白。”
卿流景略頓:“待你養好了傷,我送你去。”
“我現在就——”
“先養傷。”
清妧撇開臉。
她瞭解卿流景,他這會兒不肯送她,便她再糾纏,也是枉然。
不久,李秦去而復返,然,冰天雪地裡,只餘下數十具被紮成刺蝟的禁衛軍屍身,安清妧不見蹤影。
他神色大駭,拉起馬韁繩便要衝回皇城,將此事稟告三殿下,可他才拉住馬繩,凌空射來兩支利箭。
一支射在馬蹄前一寸,一支擦過他的左肩。
李秦顧不上被割破的肩膀,拉起馬繩,朝皇城相反的方向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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