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上的雷鳴聲越大,那一道又一道劃破天際的巨大閃電,把夜色照得比青天白日更亮。
被雷雨驚醒的卿雲瀾覺得喉嚨既幹又痛,他試圖吞嚥口水來緩解,卻發現舌尖更幹。
“來人,本殿要喝水。”
“……”
廊下無人,守夜的宮人因為暴雨,早躲回房裡。
無奈,卿雲瀾只得罵罵咧咧地起身,他告訴自己,等他皇兄登基,接他回陵陽,他定要在走前,殺光山上的人!
藉著閃電,卿雲瀾摸到几案,拎起茶壺,給自己到了半杯水。
水極冷,劃入喉嚨時,凍得他連人到心都打起了哆嗦,而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黑影立在門前,直勾勾地看著他。
“誰?”
一道閃電劈開天空,白光瞬間照亮一切,卿雲瀾看到那提著一把長刀,滿身溼漉漉的人竟是卿雲牧的心腹,公羊植。
“公羊植,你想做什麼?!”
夜雨中,公羊植唇齒微動:“截殺北夷使臣失敗,六百前朝餘孽被殺,北夷人抓著崔鬱離,不日將抵陵陽。”
“什麼?!”
“若等崔鬱離回到陵陽,那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合謀,意欲截殺北夷使臣的事就瞞不住,所以,太子殿下差下官來龍山。”
“來做什麼?”
“殺三殿下。”
“……”
“只要三殿下死了,那麼截殺北夷使臣團的事就和太子殿下無關。”說罷,公羊植揚起刀,“太子殿下說,待他登基,定會為三殿下封王,以帝之規制厚
葬三殿下。”
話音將落,又一道閃電劈開天際,慘烈的白光照到刀刃,折射出冷到極點的殺氣。
卿雲瀾拿起茶壺,一邊猛地砸向公羊植,一邊急促轉身,他快速縱穿房間,奔到後窗,退開窗子,翻身而出。
身後,公羊植大喊:“快去殺了三殿下。”
“是——”
震顫人心的吼聲,激起卿雲瀾最強烈的求生本能,他絕不能死,至少不能悄無聲息地被卿雲牧殺了。
就算死,他也要拉著他同去黃泉!
“救命——快來救本殿——”
卿雲瀾撕心裂肺的驚恐求救,很快叫醒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小吏和督工,他們匆匆披上外衣,衝出房間。
將出房間,他們就看見,數十黑衣人揚著長刀,要殺卿雲瀾。
小吏陡然間清醒:“保護三殿下!”
監工,以及來遲一步的幾百工匠或提著刀,或提著斧錘,衝進大雨,把卿雲瀾牢牢護在身後。
小吏扶住氣喘如牛,臉色慘白如紙的卿雲瀾:“三殿下,您沒事吧?”
卿雲瀾搖搖頭。
“三殿下,是誰要殺您?”
“是——”未等卿雲瀾說出口,巨大的痛楚和疲憊吞沒了他,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暴雨中,那群黑衣人,被朝他們衝過去的數百工匠鎮住,紛紛嚇得慌忙轉身,落荒而逃。
小吏託著人事不知的卿雲瀾急喊:“快去請郎中——”
與此同時,大明宮的寢殿內,皇帝被噩夢驚醒,他扶著劇痛的額頭,掙扎著走
到窗前,只見大明宮的漢白玉廣場,已是一片汪洋。
王忠聽見動靜,急忙跑進殿內。
“陛下,時候尚早,您還能再睡一會兒。”
正此時,窗外,一道閃電劈開天空,讓夜色在數息之間變作白晝。
“傳敕,天降暴雨,免除今日早朝。”
“是。”
至天亮,雷鳴方歇。
然,暴雨不止,且越發地狂肆,清妧立在廊下,眼看著雨水如同氾濫的洪水般,把鸞鳳殿前的宮道吞沒。
流螢急急行到清妧身側:“妧娘,素娥姑姑剛才求見皇后娘娘,說風雨太大,求娘娘免了今日的請早。”
“皇后娘娘應了?”
“聽說皇后娘娘身子不適,素娥姑姑沒能見上皇后娘娘的面,是小紅掌事出來傳的話。”
清妧頷首。
先前,皇后得知太子被禁在東宮不得出,急急巴巴趕去東宮探望,誰知卻被禁衛軍攔住,不得進。
回來後,皇后的情緒便懨懨不振。
“妧娘,既各宮的娘娘不來,那您不妨回房歇一歇?”
“濃雨呢?”
“在幫淺雨弄早膳。”
“叫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