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而同地浮出和百姓同樣的疑問。
先帝不是死了嗎?
就在這聲勢浩蕩中,高坐於輦轎的太上皇行到人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新帝,似笑非笑地問:
“眾愛卿,見了朕,何故不行禮?”
朝臣慌忙伏首:“臣等叩見陛——”
禮行到一半,朝臣們驀然頓住,因為他們想起,就在一個時辰前,新帝將將辦完了他的登基大典。
靜默中,範修謹揚聲:“叩見太上皇。”
“什麼太上皇?!”太上皇勃然大怒,“朕禪位了嗎?”
太上皇未曾禪位,但新帝已登基,木既已成舟,太上皇只能是太上皇。
但這話,群臣不敢說,只得偷覷新帝。
卿雲禮心下波濤洶湧,父皇嘴裡的千年人參是他摳走的,醫正說得分明,沒了人參吊命,父皇必死。
難道——
新帝眼神陰狠地掃過王忠。
好一個刁奴,竟敢欺君!
卿雲禮低眉,竭力掩下慌亂:“父皇,是王忠到大明宮上,報您駕崩,兒臣這才依照您留下的遺詔,登基為——”
“什麼遺詔?”
“王忠,快把遺詔拿給父皇。”
王忠呈上遺詔,太上皇匆匆瞥過。
竟真是他寫下的那封遺詔!
可那封遺詔是被暗七拿走的,難道,暗七投靠得是卿雲禮?!
當真是他的好兒子,用一副與世無爭的虛假面孔,騙得他團團轉!
“雲禮,遺詔寫著,待朕駕崩,三皇子卿雲禮承繼帝位,如今,朕還活著,你如何能登基?”
“……”
冷汗迅速從新帝的兩鬢滑下,但他不敢伸手擦拭,他在思考,該怎麼替自己周圓,可沒等他想好,只聽太上皇又道:
“還有,遺詔是假的,朕不曾寫過遺詔。”
新帝的四肢,頃刻間如墮冰窖。
這才是最可怕的事。
遺詔是卿流景給的,是不是真,他不確定,但遺詔上的筆跡是父皇筆記,玉璽印亦是真得玉璽,拿來唬朝臣,足矣。
可這足矣,須得是父皇已死,現在,父皇沒死,又親口說遺詔是假,那麼哪怕遺詔是真,也真不了。
他要怎麼辦?
是立刻跪下認錯,說他是受卿流景蠱惑,為穩定社稷,不得不登基?
不。
他不能認錯。
一旦他認了錯,莫說這到手的皇位保不住,只怕是連身家性命都難保!
既退無路,不如不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