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修謹笑著轉頭:“兩位大人要是捨不得,可以衝上去,說不得陛下一高興,來日封你們做宰相呢。”
“……”
官員乾笑兩聲,往後面縮了縮。
他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怎麼可以去自尋死路?
朝臣不敢議論,百姓卻無所顧忌,他們雖看得不算清楚,但皇帝倒在地上沒人管還是看得見的。
“是陛下摔了嗎?”
“恩。”
“怎麼沒人扶一下?”
“不敢唄。”
“這也太——”
太什麼,百姓不是不知道,而是怕說出來,被在頭上飛的吞聲鳥傳上公堂,然後被活活打死。
但即便這樣,這些似是而非的話還是被傳上高臺,卿流景聽見後,毫不掩飾地勾起唇角,露出愉悅的笑。
見此,安行洲略略皺眉:“王爺,百姓已有微詞,請稍稍注意你的情緒。”
“好。”卿流景乖覺點頭,但他唇角的笑意不僅沒有收,反倒越發地張揚。
“王——”
“阿爹,”清妧張口,“讓他笑吧,他難得高興。”
十餘年的籌謀和忍耐,只為今日這一朝的大仇得報,若此刻都不能允他笑一笑,未免太過殘忍。
“你就縱著他吧!”
安行洲輕罵,然後撇開了頭。
清妧失笑,正要收回視線,卻見卿流景看著她,眼裡星光閃爍。
“怎麼了?”
“阿妧真好~”
他以為,知道阿妧心裡有他,是人間最愉悅,原來,被她理解,被她袒護,可以讓他更愉悅。
“看戲!”
“好。”
卿流景的一番動作,全被人看進眼裡,於是,他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弄出一公堂?
逍遙王是在為自己報仇呢。
這會兒,卿雲禮是真得一點都不著急了,卿流景留他父皇一條命,不過是為了把他踩進泥淖,那他樂得看戲。
公堂上下的一切,盡在韓杜衡眼中,他瞥著倒在地上,姿態奇醜的皇帝,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敲:
“肅靜——”
人皆噤聲。
“貴妃娘娘,本官如果沒有理解錯,你剛才莫不是在說,致憶流閣坍塌,襲美人並一百四十宮人慘死的人是陛下?”
“當然是陛下。”
漫天飛雪中,吞聲鳥又一次劇烈地撲騰著翅膀,短短數息,惠貴妃斬釘截鐵的回答,便鑽進所有人的耳裡。
“竟真是陛下?”
“可陛下不是仁君嗎?”
“就是說啊,陛下向來仁慈,怎可能做出這種事?”
……
數千惶惶質疑聲,像是潮起時,那一道道不間歇的,拍在礁石上的大浪般,拍在朝臣、百姓的心尖。
不知何時,天空的陰雲重得讓白日猶如黃昏,飛雪在颶風的橫掃下,在寬廣的皇城前狂舞。
“貴妃娘娘,憶流閣坍塌,睿王率先前往檢視,本是合情合理,您因此說陛下是背後主謀,不合適吧?”
惠貴妃勾唇:“本宮的話還沒說完,韓尚書何必著急?”
“那就請娘娘速速說來。”
“先皇知是本宮救下逍遙王,命人把本宮送去一處僻靜的宮殿養傷,然,不到兩個時辰,有人闖進偏殿,把本宮丟進掖廷。
一連三天,本宮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就在本宮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又有人來到掖廷,把本宮領進大明宮。
當時,睿王抱著逍遙王,就坐在龍椅上。”
“等一下。”韓杜衡打斷惠貴妃,“當時,先皇還未駕崩吧?”
“不錯。”惠貴妃笑著頷首,“本宮看到龍椅上的睿王,便什麼都明白了,於是,本宮撲在地上,求睿王饒命。”
“睿王怎麼說?”
“睿王低著頭,指尖在逍遙王的臉上流連,本宮覺得奇怪,探頭一看,發現逍遙王通體發黑,似是中了劇毒。”
韓杜衡並一眾朝臣大驚,紛紛側首看卿流景。
“就在本宮不安到極點的時候,睿王突然抬起頭,他問本宮,逍遙王身上的毒是不是本宮所下?”
“是娘娘嗎?”
“不是本宮,但本宮告訴睿王,是本宮下得毒。
睿王一聽,沉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於是,本宮知道,自己答對了。接著,睿王又問本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