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白往月北城,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陸路,必經之處是唐峻被射死的山坳,曹嚴回返前,命人拿亂石堵死了山坳。
鐵蹄軍要過,可以,須花費時間搬開巨石,山坳狹窄,三萬人不可能一起搬石,魏姜等不起。
所以,魏姜帶著三萬鐵蹄軍,果決轉走水路,橫渡景春河。
十一月初的邊關,遠比陵陽冷數倍,不出意外,景春河已結起厚厚一層冰,鐵蹄軍不必坐船,便可渡河。
果然,魏姜帶人趕到河邊時,看見景春河上結著一層厚冰,他不做猶豫,率先騎著戰馬衝上冰面。
衝過去的時候馬蹄打滑,若非魏姜騎術精湛,只怕要栽下馬,不過,這也證明了他的判斷,冰面甚厚,人馬可以橫渡。
魏姜高興地回過身:“真是天助我也!眾將士,月北就在河對岸的不遠處,讓我們一字排開,殺過去!”
“是——”
景春河之寬,世間罕有,鐵蹄軍之眾,又是超乎想象,三萬人以十人為一隊,一字排開,在河岸一側拉出三里長。
岸邊霜重,鐵蹄軍騎著馬,耗了一個時辰,才全部行到冰面。
又半個時辰,三萬鐵蹄軍才走到河中央。
正此時,景春河南北各有一條火龍蔓延而來,火勢之快,之猛,在鐵蹄軍看見火光的下一刻,已燒出五里長。
猛烈的火勢,驚得戰馬不是左右打轉,就是猛刨冰面,井然有序的三萬大軍,被鬧得亂象叢生。
不過片刻,便有百十人栽下馬來。
見此,魏姜怒吼:“莫要慌,穩住戰馬,此刻火勢不大,只要一鼓作氣衝過去,便可安然無恙!”
“是——”
鐵蹄軍竭力穩住身下戰馬,可河岸邊的大火不僅燒得更猛,且突然轉了個方向,往河面燒來。
這一燒,燒出一個圈,把三萬鐵蹄軍盡數圈在火中。
與此同時,冰面下響起異響,鐵蹄軍循聲望去,可河面烏壓壓一片人,哪裡能看見響聲來自哪裡?
一鐵蹄軍惶恐不安地對魏姜喊:“副帥,我們只怕是中計了!”
魏姜焉能不知?!
唯今之計,除卻強行突過火線,抵達對岸,再無他法。
“眾將士,上馬,向前——”
“衝”字卡在魏姜唇間,湖上先響起一聲“卡”,只見冰面破開一個洞,以此為中心,裂痕飛速向四周擴散。
不過須臾,冰面就裂出縱橫交錯的碎紋,然後一聲又一聲的“卡”響起,整片冰面俱碎。
“司昂——”
戰馬在水上悲鳴。
“啊——”
鐵蹄軍在水上慘叫。
那圈熊熊大火越燒越旺,濃煙自火光中不斷升騰,行成遮天蔽日的黑霧,霧又遮蔽河面上的一切慘景。
數里之外的一處高地,安行洲怒目圓睜,一行血淚自他眼眶崩落,他拂開範修謹,想要衝下高地,去救鐵蹄軍。
“國公爺留步。”
“滾開——”
範修謹半步不讓。
“國公爺,除非您能騰雲駕霧,否則,您趕不及,退一萬步,就算您能趕得及,也不過是衝到那裡,眼睜睜地看著鐵蹄軍死在景春河。”
“那本帥就陪他們一道死!”
說罷,安行洲將範修謹推進泥地,錯身而去。
範修謹顧不上後背的劇痛,急忙大喊:“鐵蹄軍不會死!”
安行洲步履略緩。
是的,只是略緩,因為他有判斷,知道鐵蹄軍生還的機率幾乎不存。
“皇天在上,若鐵蹄軍死了一個,我範修謹永世不得超生!”
安行洲急轉頭,見此,範修謹笑眯眯地補了一句:“當然,如果國公爺衝去景春河,那就不一定了。”
“……”
範修謹挑眉:“國公爺不過來拉小僕一把嗎?小僕摔得重,委實起不來。”
“……”
安行洲心急如焚,卻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他能趕去景春河,也救不了一個人。
“鐵蹄軍當真不會有事?”
“殿下說,鐵蹄軍乃是大溱的國之重器,是將來大溱滅韓國,北夷,一統天下最尖銳的一把刀。
所以,絕不能有閃失。”
“可——”
“可此局不可能被破?”
是。
冬日乾燥,也荒涼,景春河畔的枯草燒不出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