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百姓不知皇城亂,一如往日般喧囂忙碌。
卿雲禮推開車窗,反省今日事。
是他自己思慮不周,若昨夜他能勸得父皇寫下遺詔,那今日便父皇昏厥,他亦能理所當然地上位。
又或者,他在禁衛軍動手時,差人傳信六部,便可定死太子謀逆。
是他過於著急。
罷了。
昨日之事不可追,幸好一招之差,不至滿盤皆輸,父皇若醒,自一切真相大白,若父皇不能醒——
卿雲禮推開車窗,朝一隨扈招手。
“去天牢,殺了太子。”
“是。”
車子將拐進太平坊,有人突然衝在車前,驚得馬兒好一陣驚慌,差點累得車子翻傾。
隨扈氣得拔出長刀,橫在來人脖頸。
“找死嗎?”
這人不屑地瞥著刀子,從容地遞出一片紅楓:“奉主子命,請三殿下務必去鴻臚寺小坐片刻。”
卿雲禮不想去,但情勢略有失控,他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鬧出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來。
“去鴻臚寺。”
兩刻鐘,卿雲禮走進鴻臚寺。
未進皓月暫居的小院,他先聽見幾聲痛楚的悶哼,等進了院落,他看見一個北夷隨扈被按在地上,後背被打得鮮血淋漓。
廊下,皓月端著茶盞,正在監刑。
“皓月公主。”
皓月勾唇,指著身側:“三殿下請坐。”
卿雲禮遂坐下:“這人犯了什麼錯,竟累得公主親自行刑?”
“和青陽公主春風一度。”
“……”
一時間,院中只有隨扈的悶哼
聲,和板子抽上皮肉的噗呲聲,許久,直到隨扈被打昏,鞭笞才停。
皓月拂袖,下人慌忙上前,把被打得血琳琳的隨扈抬走,而後,廊下、院中人盡數退到極遠處。
“聽說,三殿下今日失算了?”
卿雲禮臉色一沉,眼底皆是不悅。
他本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不過是善於掩飾,但對上皓月公主,他不認為自己還有必須掩飾的必要。
“若公主沒什麼要緊事,我先回去了。”
“安清妧下落不明,不知三殿下打算怎麼辦?”
“什麼意思?”
皓月笑笑,伸出蔥蔥玉指,提起水壺,替自己和卿雲禮各倒下一杯熱茶。
“你們七風居新出的冬茶,江雪,三殿下不嚐嚐嗎?”
“皓月公主,你到底想說什麼?”
皓月不言,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茶色極香,令她陶醉地彎起眼角,露出愉悅的笑。
“難怪三皇子妃對七風居的東西這般推崇備至。”
卿雲禮勾起嘴角,語氣卻極冷:“原來公主是怕本殿食言,放心吧,在本殿登基為帝前,崔元香必死。”
“三殿下錯了,本宮倒是想勸三殿下不要著急殺妻,畢竟靠著三皇子妃,三殿下說不得能尋回安清妧。”
卿雲禮斂眉。
他倒是沒想到這一條,不過,安清妧似是有些慈悲心,否則之前不必為香娘開落子方,若以香娘為餌,許真能叫她自投羅網。
“三殿下現在有心情品茶了嗎?”
卿雲禮端
起茶盞,一飲而盡。
“好茶。”
“本宮請三殿下喝了一盞好茶,三殿下打算拿什麼作回禮?”
“公主想要什麼?”
“青陽公主的命。”
自她知道,世人將她和青陽並稱為雙姝時,她心裡便很不高興,見過青陽以後,她便更不高興了。
如今她和青陽同被困在鴻臚寺,她雖不待見她,卻也不必刻意刁難她,可她不生事,青陽卻非要來挑釁。
短短几日,她一連勾搭了她的三個隨扈!
為此,她特意尋到青陽,義正言辭地警告她,可不過一日,她全不顧她的警告,又勾上一個隨扈。
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哪配和她齊名天下?!
“本宮和三殿下同賞仙遊寺紅楓的事,身邊隨扈是知道的,如今青陽勾上本宮的隨扈,三殿下覺得青陽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卿雲禮眉眼瞬變。
韓人俘獲安行洲卻不肯殺,若再叫青陽把他和北夷早有勾結的事傳回韓國,那安行洲就更不可能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