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震得半空中的吞聲鳥引吭高歌,堂上堂下,群臣和百姓紛紛回神,卿雲禮黑著一張臉,怒問:
“伍硯書,你敢?!”
“三殿下,請速速歸位,否則,休怪本官判你擾亂公堂。”
“——”
卿雲禮恨意滔天,然,他再恨,卻也只能咬著牙,退到一邊。
他在心裡,一遍遍地對自己說,無妨,且讓他們得意,終有一天,他會讓所有人悔不當初,生不如死!
伍硯書抬眸:“王爺,您有何冤屈要訴?”
“本王要告皇帝卿天九,為奪皇位,滅絕人性,在其為睿王時,毒殺親兄,也就是本王的生父,開國皇帝,卿天昊。”
炭火微偃,天地再陷死寂。
朝臣、百姓直覺露出震驚,可這震驚在陸家、習家之罪相繼水落石出後,又顯得沒那麼難以接受。
如果睿王為奪得皇位,可以做出殘害忠良滿門的荒唐事,那麼,他又為什麼不能乾脆弒兄呢?
畢竟,先皇若在,他做不成皇帝。
百官,百姓的目光齊齊投向皇帝,上一刻,不少人因為皇帝的慘狀而心生同情,但這一刻,他們只有厭惡和憎恨。
一個連親兄都能殺的惡人,死有餘辜!
朝臣和百姓的目光,卿天九看得一清二楚,他試圖扭動身軀,做些什麼,但身體已不聽使喚。
一側,卿雲禮冷笑:“父皇,認命吧。”
認命?!
他憑什麼認命?!
他是大溱皇帝,此間的所有人都是匍匐在他腳邊的螻蟻,他只要張口說一句死,他們就該統統死掉。
只要這些人死絕了,誰能知道他做過什麼?!
他瞪大雙目,以眼神告訴卿雲禮:“殺了他們,只要你殺光他們,朕就讓你做溱帝!”
呵……
事到如今,他的父皇還在做春秋大夢呢。
堂上,伍硯書問:“王爺,您告陛下毒害先皇,可有人證或物證?”
卿流景抖袖,抽出一本薄冊。
“皇城中,太醫療受命為帝、后妃請脈,事後皆要將帝、后妃的病症和用藥記錄在案,以供後查。
這是當年父皇的醫案。”
伍硯書急忙命寧寺正呈上醫案,然,其間記載,無論是病症描述,還是藥方診斷,他統統看不懂。
“寧寺正,請你速速前往太醫療,將在職的所有醫正全部請到公堂!”
“是。”
寧寺正狂奔而走,伍硯書眉目一轉:“李醫正,煩請你先上堂,看看這醫案。”
“是。”
李徵走上公堂,拿過醫案,細細檢視。
他翻得甚慢,待翻過數十頁,他的臉色漸轉白,兩道冷汗自他左右鬢角滑下:“這……這根本不是治病救人的藥方,而是殺人的劇毒!”
“劇毒?”
李徵把醫案攤開在伍硯書面前,憤慨地指著其間多處:“廷尉請看,元初一年末,先皇第一次感到身體不適,太醫令受召來請脈。
太醫令判定先皇是過勞導致的體虛,適當調養,便可恢復。
接著,太醫令和醫正葛楠商定方子,為先皇開出一道補方,方中新增了一味藥,名雪上一枝嵩。
此藥兇險,稍稍過量,便成劇毒。”
堂下,清妧失聲驚呼:“雪上一枝嵩?!”
伍硯書立問:“郡主知道此藥?”
清妧不答,快步走上公堂,拿過醫案。
上面記下方子裡,果然含有雪上一枝嵩。
雪上一枝嵩是味好藥,然,因藥量難以拿捏,醫者多慎用。
據醫案所書,先皇初次犯病,症狀不重,按理只需服下副溫補的藥,根本不必用上雪上一枝嵩。
清妧正覺疑惑,李徵急言:“先皇只是略感不適,不必用雪上一枝嵩,可太醫療卻一用再用,如此,便是在對先皇下毒!”
“不對。”清妧搖頭,“撇除太醫療不該妄用雪上一枝嵩,單論用量,並不會有損先皇的龍體。”
伍硯書略驚:“郡主確定?”
“恩。”
她知道伍硯書在驚訝什麼,他覺得她既和卿流景定下婚事,便無論如何該幫卿流景,即便藥方上雪上一枝嵩的用量無誤,她也不該澄清。
但,她不能為了幫卿流景而冤枉無辜,且她確信,卿流景既決意發難,必然是萬事俱備,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