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心神文字被拉扯得極長,成了一絲一縷金光閃爍的細線,沒入那一部虛幻的書冊內。 隨著文字湧入,那一部書冊種種細節勾勒愈發完善。攤開的書頁上,一幅幅線條由文字圍成,奇詭幽怖的水妖畫像也愈發清晰。 反觀那些酒河金丹,這一絲絲金線相較他們的道軀實在渺小,卻如有千鈞之重。扯得他們各個面容扭曲,道軀變形。 為了拖回自己的心神文字,這些金丹大修各顯神通,但都無濟於事。 有金丹大修騰起白霧,似施展某種絕妙遁法,但隨之白霧潰散,龐大的道軀摔在水面上,如死狗般被金線拖行。 也有一位金丹大修兩片唇攪合利牙,化作兩隻肌肉虯結的手臂,扯住金絲,奮力往回拉。但即使這兩隻手臂不自然地被越扯越遠,仍不見半點回收跡象。他眼中狠色一閃,生生將自己頭顱斬下。 頭顱無力砸落水中,那一線金絲也隨之崩斷。 一顆完好的頭顱很快長成,但又有一根心神金絲,從他嘴中牽出。 任他揮刀斬下數十顆頭顱,長出數十顆頭顱,仍奈何不得這金絲拉扯。 也有一位金丹大修探出數百根細長的手指,在空中連劃,繁複的符文成球,籠住他的身形。這心神文字竟然有僵持之勢。 但隨樓婁分身所操使的那偶人輕輕一點,那位金丹大修的心神文字猛地一扯,這符文球也隨之崩潰。 偌大酒河流域,哀嚎聲,求饒聲不絕於耳。 看著原本高高在上的金丹大修淪入此境地,莫陸恍然想起漁夫收網,網起一大摞游魚。 只不過,對於天機城而言,最重要的漁獲反而是這些網,而非網下釣著的死魚。 是的,死魚。 有一名鴨形的金丹大修支撐不住,所有心神文字都被抽去,書冊中那一隻長羽野鴨被添上最後一筆。他的道軀立刻乾癟,一大團血肉精華與法力裹著圓坨坨的金丹亦隨之沒入虛幻書冊之中,為細線勾勒的野鴨染上顏色。 而他剩下的那些殘渣也隨之崩解,化成滾滾酒河之水傾落。 居然連成為魚怪的機會都無。 水花濺入他周圍那些還在掙扎的金丹大修道軀。 這彷彿是一個預示。 接二連三的金丹大修在哀嚎聲中,畢生修為法力與血肉精華都隨心神一同被抽去。 待天色再度拂曉,朝日與紅霞重新塗抹在水面上時,水面平滑如鏡,不起波瀾。整個酒河流域都隨之寂靜。 無人能想象此地曾是數十個金丹大修的殞命之地。 而在半空之中,那一本書冊已經凝實無比,望之只道是尋常學子出遊,懶散記下的見聞。 本該放在案上或舊書堆中,此書卻停在一張狂喜的巨臉前。 鹿船那半張原生血肉的臉如融化般滴落道道水流,但整座肉山卻並無崩潰的跡象。 鹿船的心神文字早在最初就被樓婁製造的書冊抽走了,拿去做釣酒河眾金丹的餌,然而,他神智並無什麼變化。 他癲狂大笑道: “大人果然未曾誆騙我,真給小人改換根基了!” 樓婁所控的那偶人似若未聞,推開兩半塊金丹,接過書冊,向下一揚。 這夾雜著惡臭碎肉與酒香,奔騰不休的八百里酒河消失了。 莫陸只見一條無比龐大,彎折如龍的金光。 而在金光尾部,有一部爬滿血肉水藻的書冊。喜歡墮仙食宴()墮仙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