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陸居於餘腸蠱盤結的骨甲上,準確來說是坐在一層軟墊上。 軟墊色澤黝黑,正是莫陸分裂怨蛆組織編織而成。 那層軟墊包裹住他的全身,墊子外部黏附一層血肉,向外蔓延,生長出面板,編織成譚崔高胖的身形。 莫陸伸手正了正譚崔的鼻樑,心念一動。 譚崔張口不滿道: “這回影輪堂的路程也忒遠了些。方左,你這雲慢得和蝸牛一樣。” 方左,也就是闊嘴修士,吃力地聚攏雲氣,馱載著四個修士外加餘腸蠱,以及好幾個大包裹。 本來他一人駕雲飛行,費不了什麼法力。但馱了這麼多東西,既要將雲氣鋪開,又要費心疾馳,眼下也累得不輕。 但他不敢反駁莫陸,只得唯唯諾諾應幾聲,換另一個修士操控雲氣。 畢竟莫陸那頭餘腸蠱所散發的煉氣八層氣息不假。 他們三個沒勇氣去試一試這氣息成色。 方左終於得歇,靠在裝滿自己戰利品的大袋子上,罵罵咧咧道: “要是我能有件儲物法器就好了,容千斤而輕若無物,倒不用再辛苦得像個縴夫。” 接手他駕雲的是黑麵修士,略一提氣祥雲就竄出好遠一截,他沒好氣道: “還不是你法力稀鬆,看看那幾個來接收餘家寶庫的修士,與我等法力相仿,抬著十分之九個寶庫,一同出發,現在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嗨,我若抬這麼多寶物資糧,那是片刻都不能停歇啊。” “這雲上就是另外十分之一個寶庫,怎麼不見你使勁?” “又不全是我的!” …… 待三個修士輪換過幾回,終於到了影輪堂現如今的駐地。 兩山合圍而成的一座山谷,只有一個狹窄的山口從兩側高峻的山壁間劈出。山口中隱隱得見樓閣,聽見人聲嘈雜。 這自然不是影輪堂宗門,也不是其一家佔有,但圍殺方田上人的諸多勢力中,影輪堂老太爺實力最強,影輪堂與金面佛一脈死仇最深,是故被推為盟主,負責統籌。這塊地方也漸漸被散修們稱作影輪堂的駐地。 當然其他築基宗門的弟子是不會承認這個稱呼的。 “這不像是暫居之地啊。” 方左喃喃。 其他人望了他一眼,沒搭話茬。 這些築基修士實力在此方荒野之地已然達到頂尖,修仙界又向來都是一人偉力奠定全域性,那些陰謀在大多數情況下對他們而言沒什麼大用,所用的都是陽謀大勢。 桃揚和尚封寺,企圖在三年後統合金面佛一脈。這影輪堂的老太爺未嘗沒有這種想法,以方田上人為磨刀石,讓原本鬆散,只為殺死他的諸多勢力從攤開的手掌轉化為一個握緊的拳頭,任憑影輪堂握緊的拳頭。 三個修士神色難明,已經在考慮身為散修面對這種變局的出路。 莫陸自然無所謂,只要方田上人能慘死,就算影輪堂要獻祭谷中大半修士又如何? 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天機城,這方田上人只是一塊看不順眼的碎石,荒野之地也只是一小段路程而已。 四人行至谷前,看到一排人頭。 用木樁插著,一排排肥頭大耳的光頭,頭頂點著戒疤,肌理泛著被水泡久了後的蒼白,而不是莫陸所見慣的金色。 這是被處理過的金面佛人頭。 處理人頭的修士別出心裁,祛除汙染,化作無害紀念品的同時,還特意為他們收斂遺容,掩去死前的兇狂與恐懼。 每一個插在木樁上的金面佛都是一副幡然悔悟,痛哭流涕的模樣。 就莫陸看來,比他們生前更像是慈悲的僧人。 不過這慈悲也只是莫陸對於前世的印象而已,這修仙界的僧人與妖魔一樣大碗喝酒,大口吃人肉。 當然道人也一樣,都是一般黑的烏鴉罷了。 走進山谷中,修士往來,穿梭在一棟棟樓閣中,或交接任務,或療傷問藥。 而在最深處,高大的主殿中莫陸能感到有多股強橫的築基氣息盤踞。 三人先行辭別莫陸前去一棟樓閣中交接任務。 莫陸則等在原地。 因為莫陸這頭煉氣八層的餘腸蠱出現時引得眾人側目,早有小廝報過去。 不一會,一個腳踩一團翻騰陰影,笑起來頗具親和力的男修士走上前來,客氣地請頂著譚崔面目的莫陸一同行走。 此人也是煉氣八層,倉促之際,居然也做足了功課。先是講述支撐起餘家三兄弟赫赫聲名的一樁樁惡事,不著痕跡地吹捧殺死他們的譚崔的強大,隨後又不經意間開始指點譚崔御使靈獸的技巧。 最後才對譚崔發出影輪堂招攬之意。被譚崔輕飄飄擋回去後也沒有糾纏,而是繼續聊起些駐地與剿滅方田過程中發生的趣事。 言談中透露出影輪堂對於收集各種情報的擅長,令人不由得心生忌憚,卻又不至於太過牴觸。 只可惜莫陸不用這些收集情報的手段也能將此人扒個底掉。 【可殺戮物件:盧暇】 【預期獎勵:《影輪隨想經》;殘缺影獐皮(可裝備)】 【備註:小獐子。】 莫陸來了興趣,這盧暇怎麼看都是人族,緣何會得到如此評價? 若是上乘隱匿之法,莫陸肯定要搶一部來看看。 說話間,兩人步入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