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在躺椅上的餘老爺推開覆蓋其身的被褥,露出根根肋骨分明的瘦削胸膛與高聳鼓起的肚皮。他遍身泛著死灰色,就連麵皮揭下後露出的血肉都乾枯了。 唯獨高聳的肚皮充血通紅,光潔得不像是老人的面板。似乎全身的養分都被抽取,彙集在肚皮下。一團團糾結的長蛇在肚皮下扭動,幾欲破肚而出。 “譚崔,你這蠱蟲沒問題吧。” 一個闊嘴修士問道,眼中是濃濃的忌憚。 他手下仍不停,與其餘兩個修士一同肢解餘家三兄弟,剝皮,取肉,拆骨,就連潑散的血沫都被撿拾收好。 煉氣七層的修士血肉對他們而言乃是不小的一筆資糧,用來煉製法器,修煉術法,或者就連處理後作為血食,都遠超上百凡人。 “當然沒有問題。” 另一個高胖修士從密室暗門鑽出來,兩手十指交握成炮拳狀,數十透明的絲線從寬大的指縫間射出,黏附在餘老爺背後,絲線顫動間,餘老爺不自然地一抽一抽,突然一甩,伴隨殘影,一截乾枯的手臂被硬生生扯下,飛濺到那三個作屠夫活計的修士腳邊。 “喔!滾開!”一個黑麵修士搓出一把靈火,將手臂燒成灰燼。靈火噴吐間,又對著手臂射來的方向舔了一圈,生怕沾上半點絲線。 “讓你的傀絲離我遠一點。” 三個修士一齊盯著操控傀絲高胖修士,因為恐懼,三張臉上分外不悅。 顯然這個同伴所做的一切,讓他們沒有半點能將後背交給他的安心。 那高胖修士譚崔,正是莫陸假造的傀儡。方才將手臂甩過去,也只是莫陸惡趣味發作,同他們開的玩笑。 畢竟,他只是一個煉氣五層的普通修士,術法不太精熟,這也說得過去吧。 “手抖勿怪。嚯嚯,你們那是什麼表情?若不是我趁這個老東西出去吃人肉,將他控制住,就憑我等一個煉氣六層,三個煉氣五層,還能打殺威名赫赫的餘家三兄弟?” 譚崔一手按住餘老爺的肩膀,得意洋洋。餘老爺垂下頭顱,動作間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一大塊皮肉從脖頸掉落,化為灰燼。而他大肚處氣息彌散,隱隱達到煉氣五層,還在不斷增強,讓三個修士心驚肉跳。 那三個切肉的修士既不佔理,真論拳頭也不想面對大肚中的東西,所以不能發作,只能默默按捺住,手下切肉的聲音愈發短促有力。 其中達到煉氣六層的長臂修士受不了有些沉凝的氣氛,打圓場道: “我四人能打殺餘家三兄弟,還是要多虧了譚崔道友。此間事了,回報影輪堂時當給道友記上首功,至於獎勵,自然是道友拿大份,我等撿拾些邊角即可。” 譚崔咧齒一笑,道: “那就謝過三位道友了。這樣吧,餘家的寶庫我不動,任憑道友們取用,只要記得給過來接收的影輪堂留下九成即可。” 橫豎是些破爛,莫陸已然瞧不上眼。 “甚好甚好。” “一成也不少了。” “圍殺方田,剪除羽翼所耗不少,剛好將餘家寶庫搬了,影輪堂發獎勵也能順暢些。” “這餘家也是冥頑不靈,抱著方田賊禿不撒手,該!” “哎,我先前好像聽聞那餘家三兄弟有投降之意?” 闊口修士此言一出,就招來三道不悅的目光。 譚崔皺眉,指著其中一顆被拔去麵皮的頭顱,道: “我可是一句這種話都沒聽到,道友莫不是在暗道中聽錯了?這餘家三兄弟不是一心想給方田當狗嗎?這餘老大還想著投奔做金面佛的堂弟呢,真是不識好歹。” “譚道友說的對。我沒聽到。” “我也沒聽到。” “哎呀呀,一定是我聽錯了。這暗道忒惱人,待會拆了!” 四人一齊大笑。 這化作屠宰場的密室中,氣氛再次融洽起來。 譚崔滿意地看著餘老爺四肢都變為灰白,他周身的法力,精血養分都被加速汲取,投入大肚中。從手指腳趾這類肢體末端開始,燃盡的灰燼慢慢散去,乾枯烤盡水分的樹枝崩碎。 他最終化作一枚紅通通的巨大肉卵,有長蛇似的東西在肉皮下鼓動。 譚崔收回傀絲,搓著雙手,愈發期待,像是即將得到新玩具的孩童。 “要誕生了。” 在三位修士心悸的目光中,譚崔面目朦朧,恍然夢囈。 肉卵從邊緣開始,充血的紅色褪去,死灰的蒼白如浪潮般漫延。最終,肉卵乾枯萎縮,一如餘老爺其他肢體。 層層肉皮化作灰燼散去,露出中心那一團糾結的鮮紅腸子。 “只是腸子?” 一個修士驚叫。那腸子如蛇從冬眠中醒來,舒展開來,露出深埋腸下的頭部。在腸子的最前端,血肉編織沒入一塊三角體形狀的暗沉金屬,轉動之間,在密室牆壁間投下藍色的光斑。 “它可真美,好像仙子的細腰。” 譚崔抱起腸子,將它繞在脖頸間,驚喜地笑著,任由它爬行。饒是三個修士見慣了屍山血海,也覺得譚崔實在瘋癲。 譚崔面孔之下,莫陸饒有興致。這正是得自那群攤主手中的蠱蟲。 必須以血親的血肉餵養,方能大成。莫陸孤家寡人一個,沒什麼後代,只能求這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