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途把驢獸託至左肩,貼近受肉塔諸多臉孔浮雕。
觸之無物,石質如血肉般蠕動,將他吸納鑲嵌。
滾滾法力自驢獸體內湧出,被受肉塔抽走。
先前託庇於塔下的眾修紛紛上塔。
於此同時,連同蕭數參在內的一眾頹靡的金丹大修都被受肉塔拋下,頹倒於地,法力空空。
蕭數參指點著相隔百里渺小如微粒的三人:
“三位國主喪於此役。幾位道友接下來輕鬆些,吃下地盤,犁庭掃穴即可。務必將魔羅漢,浮螟,渾璞這些神佛勢力逐出鱗盧。”
“由此,鱗盧天下黎民,我救七分之四。”
“至於了塵,螳聖僧,際海三方勢力,十日後我親自來了結。”
莫途等人應諾。
吞下丹藥,恢復幾分法力後,蕭數參提溜著三位國主,三塊承載順表的殘屍,飄然遠去。
一句話音渺渺傳來:
“受肉塔任憑道友驅使,只是諸位切記,若有黎民歸順,需悉心收納,勿傷性命。”
莫途與其餘修士一齊催動心神,漸感一絲沉重壓在心頭。
他試著將之推卸開,受肉塔蒼白的塔身震顫,前挪一尺。
多番適應後,他們像騎在牛背上的牧童,隨牛兒漫步在一望無際的田野裡。
抵死頑抗的甲士,異化的修士,都如牛蹄下的雜草。
尊奉魔羅漢的羽國內共分羽,霍,常三家地盤,各奉一尊魔羅漢,貌合神離,彼此互有攻伐,因此也是除譚國之外底蘊最弱的一國。
而國中三位首領,羽將軍,霍大王,常丞相或死或擒,高階戰力一掃而空,覆巢之難,就在頃刻。
是故諸位修士商議後,選擇羽國做為這犁庭掃穴的第一個目標。
衝入羽國之後,所見之處,唯有素白失血的屍體倒伏,鋪陳開來綿延百里,一座似由血凝而成的山峰正立於屍原盡頭。
莫途聽到身側有人喃喃:
“這是要重演昔年蒼皇祭天,只是把祭天物件給換成了一尊魔羅漢。”
山峰頂端,天穹中垂下一團雲,沉壓在山頂上。雲上不時有一條條如蟒陰影鑽出雲團,不斷遊動,似要拼湊出一張面目。
卻每每失敗,陰影潰散化為烏有,山峰也不時迸裂。
大機率是因為知曉國主淪亡,明白局勢崩壞到無可挽回,國中甲士不再有任何顧忌,絕望地試圖抓住任何一束稻草存活下來。
但很顯然,魔羅漢拋棄了他們。
莫途瞄了一眼,就發現數十個被砸開的顱腦。
他估摸著,羽國所有黎民,都彙集於此。
剩不下什麼人了。
諸位修士一同催動,供給法力之下,受肉塔輕顫,一束白光自小如微塵擴大,而後粗如樑柱,長成百年巨木。
這白光只一點,便轟塌了這座山峰祭壇。
裂隙湮滅,大量甲士如蟻巢被搗毀的螞蟻般衝出來,踩過屍原,衝向受肉塔。
莫途甚至懶得辨析他們分屬哪一尊魔羅漢,白光橫掃,便又為素白的屍原塗上幾抹雜色。
莫途曾私下聽蕭數參提起過,三尊魔羅漢在北俱蘆洲之外雖飽受道佛兩家排擠,卻也是天地九域中有數的巨擘。
若無道佛兩家封鎖,莫說是他蕭數參,即便所有染指鱗盧七國的元嬰齊上,也難以撼動一尊魔羅漢的手指。
不想其下屬勢力孱弱如斯。
撿拾了一番戰利品後,眾修催動受肉塔,馳往下一國。
拓國,浮螟老祖的信眾聚集於此。
莫途得到的情報,為首的修士自號百殘山人,有頭角崢嶸之貌,修習《無常渺觀經》。
經過多番考證,確認無誤。
轟滅拓國一座殘破的城池,莫途便瞧見一個身著殘破道袍,頭上長滿大小不一肉角的老道士散著白髮,箕坐在廢墟上。
咧嘴大笑,甚至毫不在乎死之將至。
莫途輕笑一聲,開口道:
“諸位道友,一同催動受肉塔,轟死前方那個抱驢小鬼。”
受肉塔未動,莫途皺了下眉,隨即想到也許是受肉塔離自己太遠,聽不清聲音。
他索性從廢墟上站起身,對著遠處蒼白塔身傳音吼道:
“諸位同道還在等什麼,誅殺此獠,瓜分資糧功法。”
遠遠聽得塔身上一個長滿肉角的老道士應諾:
“固我所願,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