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用挺直的大拇指壓住,其餘二指伸直。
巨掌如他動作,結印上前。
莫途在魔族廝混時見過這個手印,意為摧滅降魔。
合力打殺某個難纏的禿驢後,此印一時風行於魔族。
不過魔族眾人到底不是僧人,沒有什麼高深的佛門術法,結印也只是玩玩,多在辯論爭吵時用,代表著“你說得很對我也很認可只是莫陸老祖在上我的拳頭它對你有意見有沒有興趣勸服它”。
莫途有些期待蕭數參擺出這般陣仗後,他能見識到何等強橫的佛門神通。
畢竟當年那個難纏的禿驢明明是頭豹子精怪,卻不知從哪裡偷來一身袈裟與舍利,野路子修了佛,竟也得了金丹修為,一個手印打下來千朵佛光綻放,山崩地摧。魔族為了殺他可謂吃盡了苦頭。
莫途期待的目光下,不想蕭數參哂然一笑,屈起所有指頭,破壞了這個手印。
他伸手徐推,巨掌便以這個不含任何奧妙的單拳姿勢飛向城關。
“他不配。”
蕭數參只一語。
巨掌飛抵籠罩城關的巨繭下。
蕭數參輕輕彈出兩指,如老僧夜遊歸來,徐徐叩門。
城關震顫。
白影巨繭上大片符文轉為金黃,散發陣陣檀香味,而後潰散,沒入城中。譚國生民被倒捲回來的符文鎖鏈裹著,如得了穿牆術般,自城中跌出,墜落。
一朵朵蓮花化生於驚惶的生民身下,承載住他們。
蓮花忽而閉合,瞬息復綻。
花中的凡人合十趺坐,再不見痛苦哀嚎,自得妙樂。
莫途卻見蕭數參身側又一朵黑焰綻放,只是被功德金脂打滅。
再細瞧那蓮中凡人,神色空洞,幾與傀儡無異。
莫途噓著蕭數參神色,有些驚疑不定。
“度化。”
蕭數參只是喃喃念道,手上“叩門”不停。
更多的譚國黎民甲士跌落,空中紛紛揚揚的蓮花閉合綻放。
一場花雨墜下,也像城關這顆巨繭被人劃開口子,流瀉鮮血。
而終,白影被扯碎,化作一篇光耀不可直視的文章,被蕭數參袖子一卷抽走。
沒了神言順表,城關消失,顯露出一小片地方,站著一個面色灰敗的老人。
他被滿地坐在蓮花裡的凡人包圍。曾是譚國黎民百姓的這些人雙手合十,喜笑顏開,反襯得這苦臉老人愈發扎眼。
譚臨滄,背後揹著一具開始腐爛的屍體,攥著血跡斑斑的尖刀,孤獨地站在一片蓮花池內,身後是數十具被割下頭顱的無頭屍體。
他還是選擇了祭天儀式,只是晚了幾步。
蕭數參徐徐飛來。
譚臨滄對他晃了晃手中尖刀:
“成王敗寇,動手吧。”
蕭數參朗聲道:
“譚臨滄,你可改悔?放下殺孽,循我善道。”
譚臨滄攥緊尖刀,問道:
“孤今日放下,昔日殺孤族親好友子民者,又當如何?”
蕭數參頷首道:
“自是一同放下,日後潛心修善道,不妄作惡行。”
譚臨滄嗤笑一聲,又問道:
“敢問這善道能否使死人復生,時空逆轉?”
蕭數參道:
“自是不能。然,自我來前,諸惡並行,自我來後,諸惡斂跡。”
“什麼狗屁!”
譚臨滄斥罵道:
“你叫放下就放下?你叫做善就做善?現在這裡所有譚國黎民,哪個揹著血海深仇!”
他隨意喝住臨近一個坐在蓮花裡的人:
“齊子!豈不忘拓國殺兄殺父之仇?”
那人合十笑答:
“大王,我放下了,你也放下罷。”
譚臨滄一下愣住,轉頭瞪視蕭數參:
“你做了什麼?”
蕭數參理所當然答道:
“這般仇怨,於善道有礙。是故我拘了他們一半魂魄,改以功德善蓮代替。簡而言之,我先替他們放下了。”
“當然我也不是什麼惡鬼。只要修行善道十年,行善事十年,功德圓滿,我便放回這一半魂魄,由他們自行判斷善惡,是否該放下仇怨。”
諸多譚國生民合十笑道:
“善!善!善!”
莫途挑眉。譚臨滄怒髮衝冠,血咬唇出血,震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