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紀的人愛嘮叨,偏偏婠婠懷孕任性,又不喜歡聽,更不喜歡聽她們叮囑自己要防備著晏珽宗的話。 她現在反而對晏珽宗有一種近乎痴迷的眷戀感,並且幾乎全身心地想要依賴他。 和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很安心。 幾日的功夫下來,婠婠開始不大願意吃東西了。 並且最先發現這個問題的人竟然並非貼身照顧她的嬤嬤們,而是晏珽宗。 自華夫人那日給她看了自己因有妊而變得那般的肚皮腰腹之後,婠婠很是惶惶不安地呆坐了半日,不知心中想了些什麼,在這之後她就不再強迫自己多吃東西,甚至每次用膳時的分量也大大削減了下來。 起先嬤嬤們並沒有以為有什麼不妥的,以為既然她一餐吃得少,那就正好少食多餐,變著花樣地將各種補品煎炸蒸煮地做好了端來給她吃。 婠婠沒胃口,愈發推拒起來,飯量肉眼可見地比以前少了很多。 賈嬤嬤覷了覷皇后的肚皮,思索著說道:“興許是娘娘腹中的小殿下開始長個了,擠到了娘娘的五臟肺腑,娘娘自然胃口不振。不若讓膳房的人多花點心思,膳食做得再精緻開胃些,娘娘還是願意吃的。” 她這麼一說,婠婠勾起了心事,愈是怕得不敢多吃東西了。 她真的很怕自己的肚皮以後要遭受乳母當年所經歷的痛楚。 但是現在孩子也是長個的時候,吃少了東西,捱餓的又是她。 某日夜裡,婠婠十分做作矯揉地捲了一截被子縮到了大床的一角就抽泣起來。 一刻鐘前,她是硬生生被自己給餓醒的。 並且伴隨著飢餓,她還順道做了個噩夢。 本來這也沒多大的事情,既餓了,起來讓小廚房守夜的人新熱了飯食送上來吃了就是了。 婠婠從前做帝姬的時候從未這般矯情過,看似自小體弱多病地泡在藥罐子裡,其實她也是最好伺候的主,從來不存心折騰人。 然懷上了這個孩子,讓她的性子也變得無比驕縱造作了,恨不得整日裡一舉一動都有人哄著捧著她才好。 ——但這個“人”指的只是晏珽宗。 她嗚嗚地嬌泣了片刻,忽然連人帶被子叫人撈了起來。 守夜伺候的婢女聞聲進來,將燭臺上的燈盞一一點亮,寢殿內立馬又亮了些許。 晏珽宗將她抱在自己腿上坐著,因為冬日天寒,怕她受了冷氣,將她的四肢也全都結結實實裹在被子裡,只留出她的一顆腦袋露在外面。她不安分,像只蠶寶寶似的湧來湧去,在絲被中四處蠕動著自己的身體。 他將她的長髮撥到腦後,從婢子的手中取了擰乾的熱帕子為婠婠擦拭方才哭過的淚痕,動作間皆是說不出的溫柔耐心。 婠婠也不知是心情不好了還是在故意和誰賭氣似的,耷拉著眼皮不睬人,一副心如死灰的可憐模樣。 就是初夜那晚被他強汙了身子,也沒傷心成這樣的。 給她擦過了臉,婢女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頭擱著才熱好的一碗甜粥,晏珽宗手中持著羹匙,一勺勺喂到婠婠唇邊。 婠婠被餓壞了,聞見食物的香氣,遂不哭鬧折騰了,安安靜靜地也像個嗷嗷待哺的小動物一般乖順地接受著他的投餵。 見寢殿裡亮了燈,又隱約傳來些響動,今夜在耳房守夜的是華夫人,她連忙披了衣裳過來檢視可是婠婠出了什麼事。 然在略顯昏暗的大殿內隔著珠簾朝內室望了一眼,卻叫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許久說不出話來了。 只見如今那個位居九五至尊的皇帝,一手將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婠婠扣在懷中,還能穩穩地騰出另一隻手來給她餵食。 自婠婠學會自己吃飯之後,就幾乎沒再讓別人餵過她來。 這幾日她的胃口不大好,一到了吃飯的時候就有些鬱鬱寡歡,精神不振,嬤嬤們都以為她這是後知後覺地害喜孕吐,正琢磨給她做些酸酸的東西來開胃,卻不想她或許並不是害喜,那男人喂她吃東西的時候,她吃得倒是歡了。 似是夢中初醒,婠婠的雙眸間還帶了鼓幼鹿般無辜又楚楚可憐的稚氣,看得人心疼不已,她睜著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晏珽宗手中的羹匙,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 皇帝守著她,更是耐心溫柔細緻無比,垂目望著她的眼神虔誠寵溺。 華夫人披著衣服立在珠簾外許久,終是默不吭聲地退了回去,沒再湊上前說什麼。 即便是皇后孕中,皇帝也堅持日夜守著她,陪伴在她身側。 並沒有因為婠婠有孕不能陪他在榻間尋歡胡鬧而削減了對她的半分愛意。 原本,趁著皇后的身子不方便,本是臣官們藉此大肆向皇帝進言選秀廣納嬪御妃妾的好時機,可是因為上次的勸諫一案,在皇后腹中胎兒究竟是生是死塵埃落定之前,他們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 婠婠和自己的乳母私下說過,讓她們以後不要再有事沒事就說晏珽宗的壞話,又同她們說過,她剛有孕那幾日晏珽宗不來陪他,是因為他割肉取血為她熬製保胎藥,身上也還帶著傷呢。 華夫人於是就聯想到了皇帝那些日子裡在前朝脾氣陰沉,常常整日一言不發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