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三日後,禮部的人和制詔的官員就寫好了一封完備的、溢滿讚美之詞的冊封文書送到了平陽府中。 漪嫻望著明黃色詔書上的澱陽郡君四個字,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一方面是對她的恩眷,另一方面也是切切實實地告訴徐世守和其他所有人,她是太后的人。 以後娶她的人,也必須是太后的人,就算他心裡不是,旁人也會想當然地為他做好分類。 * 至十月下旬,辛定王的喪事終於了結,辛定王妃又厚厚拿了銀錢打點了宮裡派來協助辦理喪事的內監女官們,而後朝廷給辛定王的諡號也定了下來,稱“忠簡”,即辛定忠簡王。 辛定王世子日後會降等承襲郡王爵,為辛定郡王。不過按照禮制,要到辛定王兩年孝期過了之後朝廷才會正式冊封他的嫡長子。 接下來的兩年時間裡,辛定王一家子只需要關起門來老老實實過日子,萬不可出去欺男霸女、橫行霸道,在言官那裡留下把柄,儘量做到避世即可。不過幾年時光,人們就會把辛定忠簡王這個人忘得一乾二淨。 包括他的死因。 辛定王世子上書皇帝,說郭側妃因為侍奉王爺不當,心中愧疚難安,自請去廟裡當姑子清修去了;安宜郡主深悔王爺生前沒能好好孝順他,希望在二十七個月的孝期裡留在王府中,專門闢一塊佛堂給她,讓她抄經唸佛給王爺積德。 皇帝一概應允了下來。 世子用的是陸國公世子一樣的手段:先斬後奏。按理說,類似於漪嫻和離和安宜郡主留在孃家這種事情都是家事,且她們都是出了嫁的女孩,在此時的世俗眼裡,怎麼也要和婆家人商議一番的。婆家都沒說話,你好意思說和離的事情麼?婆家都沒說同意,你做媳婦怎麼就能不回婆家了呢? 但是世俗再大,也大不過皇權。 陸世子先上書求為女兒和離,皇帝準了,晏載安就不敢再反對囉嗦。辛定王世子搶著先說妹妹要留在孃家,皇帝都同意了,郭家是不敢再嚷嚷些什麼的。否則那就是違抗皇權。 原本辛定王世子是想趁熱打鐵,將他們抓到的郭家的那點把柄拿到皇帝面前彈劾,藉機要求為郡主和離。 可是安宜郡主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妥,畢竟辛定王死的蹊蹺,唯恐這個關口再讓他們一家人和郭家的官司腥風血雨地成為都中各家談論的焦點,引了旁人的目光,索性便再願意委屈兩三年了,等辛定王之死的事兒過去了、在棺材裡化成白骨了,再算郭家的賬。 又將府中的一干人等全都料理了一遍,確保不會有一張嘴出去說不該說的半個字後,辛定王妃才安心下來。 …… 趁著自己這兩日的精神還不錯,漪嫻命人取了平陽府的名帖來,命人私下遞給了徐侯宅裡的管事。 約他幾日後到會仙樓一見。 名帖上屬的是漪嫻的兄長陸僖哲的名字。 徐世守當然收到了這份請帖。 他的官階不算頂尖,也比不得文官們的清貴,更不能說和那些科舉入仕的朝臣們影響力大。但是最要緊是把守著皇城王宮的安危,絕對是屬於皇帝們極為信任的那一類官員。 皇帝或許會為了平衡政局,違心地取某世家女子為妃,也會違心地讓某位臣子出任什麼官職。但是一旦關係到自己寢居臥榻的安全,他是絕對不可能掉以輕心的。 皇帝任命的宰相或許並不是他的心腹、所娶的皇后也不是他心愛的女子,但是內宮禁衛軍首領等人,一定是、也必須是他的親信。 徐世守領著這個職,既不像御史臺言官那樣掌握著事關文臣武將的官譽聲名的事情,訊息靈通;也不像吏部裡的官員掌握著大部分文官的升調遷任,但是這段時日以來主動願意和他示好結交的人卻並不在少數。 他也會看著情況,仔細揣度一下形勢,然後或有取捨地赴一赴宴。 再收到平陽府的帖子時,雖然他當下有一陣納罕,不知道這位和自己素無交集的陸國公長孫為何要下帖宴請自己,但是由於他是漪嫻的兄長、親人,他還是欣然赴約。 無他,倘若想要同他結交的人是她的家人,他樂意之至。 潛意識會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離她又近了一步似的。——他也只能在這種隱秘的角落裡暗自竊喜自己離她又近了。 見不了她,可是見一見她的家人也是好的。 說話間便到了他赴約的那一天。 這日裡的天氣不大好,陰冷陰冷的,颳著一陣蕭蕭的風,衣服穿的單薄的人便會覺得冷風直朝人骨頭縫裡鑽著的寒。 坐在梳妝檯前打扮時,漪嫻還問:“給莊子裡二妹妹的冬衣送去了嗎?” 管事的一個媳婦賠笑:“郡君仁厚,我們知道您必想著的,所以為了給您省事兒,更早些就打點了送過去了。二姑娘不會受苦的。” 漪嫻嗯了聲便不再說話。她前幾日和父親提過,天氣將冷了,要將二妹妹接回來,但是陸世子被俏河氣得不輕,一想起她就生氣,漪嫻一提,他的脾氣還越發上來,硬是不準。 許觀音讓她不必多管閒事:“又不是你生你養的,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