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他見到她的時候,是文壽年間,她是個才幾歲的小帝姬,正是最稚嫩可愛、得她父親寵溺的年紀。 現在呢,他遲到了十幾年,她成了別人的妻子,腹中已有了自己兄長的孩兒,更是即將要成為人母。 上一次見她時,這樣的國宴,她做為稚女,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便是她母親,也不能隨意多說幾句話。 現在她卻大大方方地成了這個帝國的女主人,擁有了更甚於她母親做皇后時的風光榮寵。 其木雄恩在看婠婠時,瓷瓷蘭也在偷偷看她。 聽說,這個皇后生得很像從前的聖懿帝姬。 若是聖懿還在,現在應該就是這般模樣了吧? 王叔喜歡的,便是這樣的女人嗎? 公主垂目落在面前的茶盞裡,清澈的茶水中倒映出了她面容的朦朧模樣。 再抬眼去比較那個被華服錦繡映襯著的溫婉皇后時,瓷瓷蘭自慚形穢,唯嘆弗如了。 她就知道她比不過聖懿的半根手指頭。 * 這頓國宴婠婠倒是真的被晏珽宗喂到吃飽了,臺下的其木雄恩和瓷瓷蘭公主都是索然無味。 瓷瓷蘭公主打扮得十分嬌豔,可是縱使再嬌豔的女子,魏帝從頭至尾都沒有多看她一眼,目光全都膠著在自己懷著身孕的皇后身上。 罷宴後,晏珽宗攙扶著婠婠上了龍輦,帶她回了坤寧殿歇息。 “明日只怕我一天不能陪你了。” 他要和其木雄恩開始商議正事,只怕又是有來有回無窮的拉鋸戰。 婠婠頷首:“你忙,不用顧及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想到了什麼,婠婠有些擔憂地望向晏珽宗:“我總覺得其木雄恩看我的眼神有些怪,麟舟,他會不會認出……” “你從前見過他?” 晏珽宗打斷了她發問。 否則,他實在想不出其木雄恩為何能一眼認出她是聖懿。 婠婠歪進他懷裡,目光有些心虛:“你還記不記得,上回他來的時候是給我爹爹過壽?那時候他們說要獻給我爹爹一件禮物,用木箱子裝著的,我還同你打賭,說喇子墨國的使臣會送什麼給我爹爹?” 當時的賭約是,婠婠若是贏了,晏珽宗就要抽空陪她玩一整天,帶她去划船,泛舟湖上,賞藕花。 晏珽宗瞭然地點了點頭,動作極輕地捏了捏她的腮幫子:“原來你為了贏我,同我耍了賴,偷偷跑去直接問其木雄恩了,是不是?” 婠婠心虛地錯開了眼。 “其木雄恩那個蠢貨拿來一件四爪蟒袍,根本不是龍袍,你是第一個發現的,為了替他遮掩過去,他當日那番慷慨激昂的說辭,也是你替他想的吧?” 婠婠越發不敢去看他了。 難怪讓別人隔著幾千裡遠,還是惦記上了她。 裡頭竟然還有這麼一樁陳年舊事。而且還是在他十數年來都不知情的情況下。 晏珽宗心下升起一陣勃然的火。 不是惱婠婠當年的耍賴、惱她私下去見了那男人。 是惱自己的錯漏。 他怎麼就不知道呢?自以為婠婠人生中的所有大事小事他都在盡力參與,沒想到竟還是有漏網之魚。 他素來專制暴虐獨裁,最厭惡這種有什麼事情脫離他掌控之外的感覺。 尤其是掌控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婠婠現在住在他為她精心修葺的宮殿裡,每日吃了多少東西、說了多少話,都有專門的女官一一稟告給他,在他眼皮底下,她沒有半分的隱私,這樣的狀態才讓他滿意,可以取悅他的身心。 見他似乎不高興,婠婠連忙攀在他身上主動去親吻他的側臉:“哥哥、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他閉目享受了會婠婠的主動親暱,很快便安撫好了她: “沒有,哥哥怎麼會為了這種人生你的氣。別怕,別怕。” 不過話鋒一轉,他的聲音裡又帶了些匪氣:“你說你捱得哪頓cào是白挨的,嗯?這麼喜歡我帶你在湖上泛舟是不是?原來你竟喜歡那地方,倒是我……” 他這是和她提起了他們的第二次同房。也是在湖上。 婠婠沒搭理他的不正經,略過了這個話題,低聲道:“過了這麼多年了,他要是還認得我,滿嘴裡胡嚷嚷些什麼,該怎麼辦?哥哥,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別多想。他不敢的。” 晏珽宗拍了拍她的臀,將她抱坐在自己懷中。 “他不傻。他要是敢亂嚷嚷孤的皇后身世不清楚,魏室上下臣民都不會輕饒了他。” 婠婠的這張臉,他們自己人心裡有人懷疑歸懷疑,但總歸是不敢擺在明面上說的話題,只能無條件地相信皇帝和皇太后給出的所有說法。 但是其木雄恩一個外夷胡人,若是敢來嚷嚷,那麼九州上下百姓都會視為這是他對他們中原漢家王朝、中原人的侮辱。 而且晏珽宗屆時甚至還可以以此為理由,視作是喇子墨國對自己不敬而發動戰事,要求喇子墨國給他一個說法和交代。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