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襬上。
裴序光嘔完了血,渾渾噩噩地在牢房裡枯坐了許久,終於顫抖著雙唇開了口,小心翼翼地問她:
“你是我的孫女?孫女……是徽蘭的孫女?是我的孫女?是我的孫女!”
他又是一陣淒厲的笑,帶著透骨的痴態和瘋魔,“竟然是你!竟然是你!我和徽蘭,我們竟然還有血脈在世!”
鬱姬面無表情:“我母親叫青錦,外祖母叫徽蘭,我們都姓鬱。說是外祖母,其實隨了她的姓,就是她的親孫女了。外祖母只有我母親青錦一個女兒,青錦也只有我一個女兒。”
裴序光發瘋般想要爬到她面前來,卑微地祈求:
“是你,你是我們的孫女,沒錯了。你那麼像徽蘭,肯定也很像你母親。孩子……好孩子,過來,過來給我看你一眼好不好?讓我看看你,好麼?”
蒼天啊,他和徽蘭竟然還有血脈存於世,竟然還有血脈和後嗣!
當年,徽蘭又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又是怎樣生下青錦的?
他在心中瘋狂地念著女兒的名字,青錦,青錦,多好聽的名字,是他女兒的名字。
他從未見過一面的女兒!他未能撫養過半日的女兒!
青錦。
青錦生了她,她又叫什麼名字呢?
她生得真漂亮,真漂亮。
她那麼像徽蘭,徽蘭年輕時候就和她這般漂亮,想來她母親青錦一定會更漂亮的。
只可惜……她說她給徽蘭和青錦都設了衣冠冢,那麼青錦……青錦她已經不存於世了。
他的女兒,他沒有撫育過一日,沒能見到她一眼,她就已經不存於世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又還有什麼臉面苟延殘喘於世?
他的孩子都被他害得死在了他前面,他這些年到底又為什麼還活著?!
鬱姬再度後退了兩步。
“我今日過來,一則只是想看你一眼,看看這個讓我祖母記在心頭幾十年的男人,到底是個模樣。”
“二則是想告訴你,你為什麼會落到今日這副田地。”
鬱姬的嘴角凝著陰毒如罌粟般的笑意,
“是我和我夫婿一手算計,打得整個裴家如喪家之犬,再無終寧之日。裴序光,你記住了麼?是徽蘭的孫女,青錦的女兒,來向你追魂索命了。”
“你說的再好聽又有何用!要你百般深情千般追思又有何用,可她們都是因為你才落難受辱!不必你追悔懷念,只要你當年沒有去招惹我的外祖母,她就不可能被你帶出關外,更不可能落得那樣下場!”
“裴序光,你,好好受著吧。”
鬱姬拂袖而去,一步步走出這陰暗的地牢。
裴序光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他徹底無力地仰躺在汙濁的地牢地面上,眸中竟然是一片滿足的欣喜笑意。
真好。
這樣也不錯。
這個死法,他當真無比歡喜。
恰如那孩子所說,是徽蘭的孫女、青錦的女兒來向他追魂索命,是他應得的死法。
:()金絲籠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