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的母親,它就不該來這世上。”
這話一出口,幾個老媼拭去鬱姬眼角的淚珠,又是好一番哄她。
珠簾外的高楨聽得這話,心痛如刀絞,渾身壓抑不快,又忍不住揚聲道:
“我的孩子幾時上不得檯面了?只要你願意,它才不會是什麼外室子庶長子,它就是我堂堂正正的嫡子!我從來沒說過不願意娶你!”
“將軍閉嘴吧!”
鬱姬被嚇得渾身一震,幾個婦人都惡狠狠扭過頭來瞪著高楨。
高楨終於拂袖而去。
待他出門後,那群老媼才偷偷跑來他跟前跟他說話。
“小娘子的胎象不好,恐怕安胎藥裡還缺一味藥材,只是這幾乎是專門用在有孕女子身上的,沃野城中並不好找,只怕邊上的懷朔等鎮也找不到……
將軍若是想保住這個孩子,天天把把地能託人從雲州城裡弄來了,才是萬全之道。”
此時正是深夜。
高楨神色一變:“你等言下之意,是這孩子幾日之內就會保不住?”
老媼們點了點頭:“下紅太甚……只能再拖一兩日。若是有這方子,恐怕還能有些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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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高楨牽來自己的戰馬,星夜啟程自沃野前往雲州,一路人馬勞累不敢停歇,還被周圍的懷朔、武川等鎮守將看到有人策馬透過,連連派人阻攔,以為他是什麼叛臣,問他這是意欲何為。
高楨眸色一片赤紅:“去雲州城取藥,救吾兒,可否?”
宇文周之連忙放了人,準他過去:“某也是奉命行事,實在並非有意失禮。”
到了雲州城內後,他免不了又被張垚佑也抓來一番唸叨:
“你是六鎮防禦使,陛下確實沒說過不准你隨意回雲州,你這般行徑也不算出格,可是後生郎啊,你的前程還好著呢,為了一女子你竟然失態至此,實在是……”
高楨這會兒已經跟一頭失了智的獸沒什麼區別了,對著張垚佑也是直接懟回去:
“張大都督當年為了娶蘇夫人,又是如何被人彈劾攻訐、甚至險些受先帝所猜忌的,難道您又是什麼明智之人麼?”
張垚佑臉色譁然大變。
他的原配妻子蘇氏乃是從前先帝時候、先帝的兄弟齊王一黨武將的妻子。
蘇氏是簪纓世家的貴女,她的前夫出生功臣世家,家世顯赫,是名門望族的子弟,又對齊王忠心耿耿,沒少跟先帝對著幹。
後來先帝收拾了這些人,更盡數斬殺了齊王一派的官員。
蘇氏乍然喪夫,成為罪臣女眷,從雲端跌落汙泥之中,又還帶著一個襁褓之中的女兒,走投無路之下才被迫委身與他這個草莽之間混上來的一介武夫。
但當年蘇氏提出的要求就是,命他必須想辦法保住她和前夫所生的這個女兒。
只有她女兒的命在,她才願意死心塌地跟著他。
張垚佑年輕氣盛,直接跑到了先帝面前,對先帝說他想要這個女人,想娶她,想要保住她的女兒。
把先帝都給氣個半死。
但是先帝是庶妃所出、艱難即位,張垚佑又是最早最早一批死心塌地跟著他的人,他雖然生氣,可念著這點微末之時的君臣情意,還是板著臉答應了他,叫他把蘇氏母女倆領了回去。
張垚佑遂不顧蘇氏喪夫還不滿一年,明媒正娶、大張旗鼓將她娶回了家中,又謊稱她的女兒是抱養來的,認在自己名下養了起來。
這也成為他在官場上唯一的一抹汙點。
得罪了人的時候,總有人把這事拿出來彈劾他,說他迎娶罪臣女眷,就是對齊王一黨心懷憐憫,是同情蘇氏的前夫,就是同情齊王,就是對先帝不臣!
——其實蘇氏的前夫若是在天有靈,恐怕恨不得殺了他才是。
張垚佑的這點破事,年輕時候不知道仔細遮掩,得了美人就不管不顧起來,所以人到中年才知道後悔,後悔這些後生們打聽打聽都能挖出他的舊事來!
他冷冷拂袖離去,不想再搭理高楨:
“你、你、你也配和我比!”
思來想去,只能罵出這句話來。
可是心裡還是捨不得這個自己欣賞的後生郎的,又叫人偷偷去問高楨到底想要什麼藥,命人在雲州城內仔細找來,趕緊找給他算了!
高楨馬不停蹄取來藥,連一口水都不敢多喝,又八百里加急一般趕回沃野。
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