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元武六年三月初一到來之前的深夜。 當屬於二月的最後一束月光靜靜地落在閶達王汗王帳駐地之時,這裡已經只剩下了一片廢墟和屍骸。 乙海可汗阿那哥齊在眾目睽睽之下死於魏朝皇帝的箭下,他這一死,實際上整個由數個部落聯合在一起的突厥也隨之失去了主心骨了。 正處於吵吵嚷嚷之中的閶達士兵在一片兵荒馬亂之中死於魏軍的鐵蹄和刀劍之下。 這一夜,魏軍殲滅突厥僅存不多的主力數萬於餘人,奪得他們飼養的牛羊牲畜數萬,更不用提那些阿那哥齊積攢了數年的金銀珍寶、戲伶工匠之流的,也盡數落入魏人之手。 幾乎將整個閶達的主力全部被摧毀了。 至於王公貴族、宗親戚裡不是被殺就是被俘,皆為階下之囚。 雖則還有少部分的殘餘勢力繼續逃亡,但是也成不了多大的氣候了。 皇帝見將士們廝殺一夜後體力透支得實在厲害,於是便命將士們暫且就地安營稍作休息,又命宰殺牲畜犒賞全軍。 後方的方上凜又領著幾千將士奉皇帝之命繼續追殺他們的殘部。 高楨帶人尋到了幾處苟且保全於戰火之下的突厥人的帳篷,幾個中高品階的將士們就在這些帳篷裡休息。 雖則外頭是堆積如山的屍體,戰後的原野上四處瀰漫著可怖陰森的血腥味,但是絲毫無法削減魏軍的歡欣雀躍之情。 ——打了大半年的仗了,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切都該結束了。 如今魏軍眾人心中只有鼓動如雷的亢奮和豪邁。 不過皇帝並未留在這裡和他們一起休息,而是十分平靜地勒馬往回,似是要回到後方魏軍的駐地去。高楨幾人心知皇帝大約是想念皇后了,因此並未有任何的異議,只是高楨自己做主指派了幾百親衛去護駕隨行,他自己仍然留在了閶達人的營地。 待皇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這片屍山血海之中,高楨才慢慢直起躬下的腰身,同幾個同僚笑了笑,往與皇帝相反的方向走去。 因這裡的武將裡頭,當屬高楨的官職最高,所以其餘眾人都跟隨在他身後半步左右而行。 高楨待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儲存還算完整的帳篷,就與眾人說去那裡席地歇息一晚,湊合湊合著。 這個帳篷雖然看上去還算完整,但是歷經了一場大戰,很多支架的木樁都有些歪歪斜斜了,看著也是個豆腐渣似的危險工程,的確只能勉強先湊合一夜,——時間長了,遲早還是要倒掉的。 高楨一腳踹開因為倒塌而橫斜在門簾上的一根圓木,大步一跨就入了內。 看清帳內的裝飾之後,他的另一隻腳卻是一愣。 因為這裡面的裝飾十分柔婉紅粉,一看就不是閶達人的奴隸和工匠他們的住所。 ——倒像是那些王公貴族的姬妾或是女兒們的營帳。 本來這是女眷住的地方,高楨下意識感到一陣冒犯,想要提步離開的。可是轉念又一想,他又覺得自己方才那個念頭實在是可笑。 ——他為什麼要感到冒犯唐突了這帳篷的主人? 她的父親或是主人,都是閶達人,並且都已經是他們魏軍的俘虜了。 她也不過是個即將亡國絕種的奴罷了。 還需給她什麼好臉色。 於是他又將另一隻腳邁入,一面朝帳篷裡面走,一面冷靜地打量著這帳篷裡面可還有別人。 萬一這女子要是個烈性貨,在這關口偷襲他們,或是裡面還偷藏了什麼人,反倒不好。 不過很快高楨便發現他的這些思慮都是多餘的。 這裡面確實已經沒有了別人,只剩下一個女子。 一個身著薄紗,姿態曼妙,背對著他們的女子。 只看那纖纖體格,便知絕對是個美人兒。 而且僅僅是掃了一眼她的背影,高楨便知道她不會是哪個閶達貴族的女兒或是妻子。 只能是伺候男人的姬妾。 否則何以如此的妖嬈嫵媚,舉手投足間都是為了吸引男人而專門學習過的風情。 出身顯貴的千金和正妻,是不會有這樣的姿態的。 他聽到身後幾個同僚倉促地吞嚥口水的聲音。 畢竟他們也是正當盛年的男人,又久未紓瀉過,乍然見到這樣體態纖妙的美人,有點反應也是在所難免的。 然,不知為何,高楨下意識地卻對這些吞嚥口水的聲音感到十足的鄙夷和厭惡。 他們與閶達人作戰,自然也是學過幾句突厥語的。 高楨便用突厥語問了一遍那女子,問她是什麼人。 那女子聽到身後的聲音,略頓了頓,然後款款轉過了身來,垂首下拜。 “妾乃漢女鬱氏,年二十四,曾是阿那哥齊之妾室。” 她說的並非突厥語,乃是漢話。 說完她膝行向前幾步,又對著他們這些身著甲冑的武將們盈盈一拜, “今舊主既死,乃妾福薄。妾非顯要,素無金帛。唯此殘軀,願侍將軍。” 說罷,她就頭也不抬地解起了自己腰間的繫帶,本就只披了兩件薄紗,再往下面脫,那可就要不剩什麼了。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