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漸漸西墜,即使今日陽光明媚,冬日仍覺寒冷。歡呼過後,戰場上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袁清嫋與錢昭二人都受了些皮外傷,她臉上那道箭痕如今已經凝固,也顧不上處理這些輕傷,指揮著人將那些重傷將士抬回關內。那邊全殲北磐的成王領著棲梧衛返回天門關,見到在戰場上忙碌的少女,眸中微紅。 “安樂……”中年翻身下馬,取了頭盔,兩鬢已生白髮,明明才四十多歲的年紀,卻早生華髮。“阿爹總算找到你了……” “阿爹。”夢中已經見過這個男子無數次,即使面容已經蒼老,仍是清風俊朗。 少女嘴角微揚,沒有躲避成王的眼神。“若你阿孃泉下有知,不知道得多高興!”提到亡妻,成王眼角滑過一滴淚水,他苦守青塚十三年,日日思妻不見妻,為了安樂,一直強撐著活在這個世上。 “是安樂沒有福氣,不能在阿爹阿孃的身邊長大。”成王妃病弱西子,自幼身體便不好,生了原身之後更是傷了身子,當年若原身沒有被拐,恐怕那個沉魚落雁的美人也不會那麼快香消玉殞。原身也是可憐,明明一個天之驕女卻死於非命。 “等回了梧國,我們直接去餘州到梧桐山上祭拜你阿孃。”成王笑中帶淚,他天生聰慧英勇過人,命運捉弄成孤家寡人。 “成王叔,恐怕歸梧之後您和阿姐得先去趟京都,皇兄戰亡了。”楊盈見那二人在說話,安排好楊行遠的遺體之後快步走了過來,並將傳位詔書遞給了成王,成王眉頭微皺,即使他一直不怎麼喜歡楊行遠,那人始終是他侄子。 袁清嫋在戰場之上並未關注到楊行遠,不過戰後錢昭跟她講了一聲,她忙於拯救重傷將士,也無暇去管一個已死之人。 “阿遠這一生,功過參半吧,這天門關的三尺白雪,夠埋葬他一世罵名了。六道堂天道何在?”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胸口帶血,毫無聲息的躺在地上,成王唏噓感嘆。隨著中年男人大喝一聲,原本還在戰場上忙碌的六道堂天道成員紛紛領命圍了過來。 “天道錢昭率眾將士見過王爺。”錢昭還滿手鮮血,聞言立刻跑了過來。成王來得突然,他壓根兒沒做好心裡準備見未來老丈人,臉皮子都繃緊了。 “錢昭?錢允家那小子?”成王聽聞面前站著這個青年的名字,抬眼打量了一番。 “是,家父錢允。”父親未受傷之前,也曾跟隨成王作戰。錢昭沒想到成王爺還記得他,連忙回話。 “果然虎父無犬子。”成王誇讚了一句,立刻吩咐一句:“錢昭,率六道堂天道扶棺歸京。”成王又喊來副將,留下兩百棲梧衛和袁志河鎮守天門關,一行人急速趕往合縣。 接近亥時一行人才趕到合縣,成王借道合縣之時蔣丞見過棲梧衛的旗幟,連忙放行,剩下的棲梧衛去了軍營,朗哥他們連忙去城內採買了棺槨,安頓好楊行遠的遺體,一行人再次入住合縣驛館。 父女二人,終於有閒暇時間對坐談心。問了袁清嫋這些年的經歷,成王恨不得去掘了申屠烈的墳,將他挖出來鞭屍。 “阿爹,您還能再見到我,也算老天眷顧。”若不是她被元寶坑了臨時接了這個任務,成王估計就一輩子在梧桐山上不出,或許哪天梧國受到滅頂之災,才會現身於人前。袁清嫋一手擼著元寶,元寶反覆問了孫朗的情況,沒過一會兒就自己跳下去跑了出去,她翻開許久未曾動彈過的劇情之書,劇情之書角色列表新加了一個安樂郡主的角色,原本還能翻閱的劇情一片混沌,只顯示了進度條,如今已經到了98%,看樣子終於要結束了。 她心中疑惑,決定等劇情之書通知她進度完成之後,在問問這個世界的後續會如何。 “是你阿孃在天保佑。”一提及亡妻,成王眼眶又紅了。 袁清嫋長嘆一口氣,她記得原身被砍傷了手臂,成王只顧著抱媳婦兒,好像壓根兒沒管她這個女兒,果然父母才是真愛,孩子只是個意外。趕緊轉移話題吧,她怕這個男人一會兒哭了怎麼辦?“這是北磐十一王子的手書。” 見閨女兒一臉正色提及正事,楊天佑收斂了情緒,接過手書看了一眼,“回京之後交給阿致,讓他自己派人去談。” “我不過十三年不出,楊行遠這個混賬,就將我當年打下來的幾城都輸給李隼那個陰險狡詐的狗東西。”說起這事,成王就有點生氣。楊天德雖然不善行軍作戰,但是朝廷政事卻能處理的井井有條,他本就懶散,不想像他爹一樣每日雞都還沒叫就起來,狗都睡了還沒睡,再加上他早就答應棲梧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和大哥爭那個帝位,因為他大哥是完全能夠勝任的。但是楊行遠嘛,慈母多敗兒,他那個大嫂可不是什麼賢良淑德的好皇后,目光短淺教匯出來的孩子也不行。立儲一事向來離經叛道的他覺得應該立德立賢,而不是隻看嫡庶。當年因為立儲之事,他還曾和大哥爭論了一番。沒想到這帝位,最終還是落在了丹陽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