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燭火融融,少女一手斟茶,臉上的擦傷僅餘一道紅痕,三名各色的女子對坐嘻笑嫣然,莫不道歲月靜好。 一名少年自西廂房迴廊那邊快步跑過來,撩開了門口厚重的簾子。 “嫋嫋姐,朗哥突發高熱了!”少年神色焦急,屋內幾人瞬間收斂了笑容。 “如意,你一會兒喝了藥就先回去休息,我過去看看。”袁清嫋連忙拿了銀針,叮囑了一句就匆忙趕去西廂房。 “孫朗受傷了?”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楊盈他們還沒來得及一一細說。 “嗯,雲江犧牲了,羽林衛那邊也犧牲過半。”楊盈臉上沉重,戰爭總是殘酷的,如意姐的期望是好的,但是阿姐也說了,只有這天下統一了,才能真的止戈平戰。 孫朗房間錢昭已經退了孫朗的衣物,在給他施針,袁清嫋立刻給他把了脈,又開了藥方。 下人抬了熱水過來,她連忙擼起袖子,親自給孫朗擦拭。 元寶在床邊急得團團轉,“嫋嫋,孫朗能不能挺過來?” “撐過高熱,就能挺過來。”現在不好說,“元祿,去熬藥。” 夜色融融,屋頂還有未化的白雪,屋內燒了炭火,倒是一片暖色。 忙了半個時辰,總算體溫降下來了,袁清嫋鬆了一口氣。錢昭見她滿臉倦色,今日又忙碌一整日,連忙將人勸回去休息,“孫朗這裡有我,如何處理我已經瞭如指掌,你不若先回去休息。” “我不放心,再等半個時辰,若是無事,我再回去。”袁清嫋看向此刻躺在床上的青年,平日裡見到她總是一臉笑意的喊著妹子,此刻卻眉目緊閉,面無血色。 戰場之上,即使有醫術過人,也難從閻王殿裡搶人。成王留了棲梧衛中會醫術的幾人在天門關,那些重傷的,估計有一半活下來,已經是極好的結果了。 “好,我陪你。”知道孫朗對袁清嫋來說如同親人一般,錢昭也不再勸,拉著人坐在小榻上休息。 “朗哥這傷,即使恢復好了,也不宜再動武。”不過命能保住,便是幸運。連日打仗,袁清嫋殫精竭慮,十分心累,靠在錢昭肩上,臉上沒什麼表情。 “活著便好,回京之後讓老寧將他調任森羅殿即可。”這些日子幾乎都是袁清嫋在操心行軍作戰的事,幸好在關鍵時刻成王來了。想到成王,錢昭臉色緊繃。“嫋嫋,你不會和王爺直接回餘州,不去京城了吧?” 他還得率六道堂的人扶棺回京,他與袁清嫋的事情,還沒找機會和成王說。成王看樣子並不打算同他們直接回京,錢昭憂心袁清嫋會與成王回餘州。 “他定然要回京參加丹陽王兄的登基大典。”袁清嫋抬起頭看向男人,想到他之前的擔憂,嘴角微揚。“我阿爹如今讓梧國將士駐軍天門關,合縣也被他派人接管了,估計打算奪回許城再前往京都,過段時間再找機會去跟我阿爹說。” 他阿爹當年能不顧高宗反對娶前朝忠臣之後,根本就不是一個注重門第的人。但是在去找成王之前,她有些事,還是要找機會跟錢昭說清楚。 “不用明日跟我說了,現在就跟我說明白吧!”門口於十三打著簾子,連忙跟錢昭使眼色,成王面若寒霜,在門口看向房內那靠坐在一起的男女。 “阿爹,你怎麼過來了?與寧大人談完了?”錢昭的身子一僵,立刻扶著袁清嫋站了起來,袁清嫋無奈一笑,連忙走過去欲將成王迎進來,等她笑臉如花的站在成王跟前,於十三已經眼觀鼻鼻觀心如鵪鶉一般站在門口候著。 “你們兩個!跟我過來!”成王繃著臉,瞪了後面已經站直身子的錢昭一眼。一甩袖子轉身去了正殿。 “兄弟,你自求多福吧!”他與錢昭年歲不小,皆是聽過成王的傳說,成王那張嘴,和他打仗的功夫不相上下。 於十三這樣幸災樂禍的樣子,錢昭都快心梗了,這貨除了正事之外,幾乎都沒個正形。“等到了景城,你也自求多福吧!” “誒?我怕什麼?我才不怕嘞!”於十三不甘示弱的朝錢昭遠去的身影喊了一句,正巧寧遠舟與任如意過來看望孫朗,任如意聽到他這話,嘴角微揚,“既然如此,於十三,我正巧有個東西要交給媚娘,你路過景城時順帶幫我帶給她。” “我不去……”於十三連忙擺手拒絕,寧遠舟輕笑出聲,“這是命令。” “鬼的命令,總之我不去。”於十三腳底抹油連忙溜了。 正殿之內一片寂靜,成王眼神逼視著站在下首的青年,一時間室內只能聽見袁清嫋品茶的聲音。平日裡禮儀規矩的少女此刻時不時發出咂嘴喝水的聲音,讓繃著臉的成王忍了再忍,原本壓迫感極強的氣氛,就這樣僵持住了。 “安樂,你能不能先住嘴?”成王無奈轉頭看向坐在下首左邊的少女,小小年紀就知道借力打力,不愧是他與棲梧的崽。但是想到這這小手段是衝他這個阿爹來的,又橫眉怒瞪錢昭。 “阿爹,你若能好好說話,我便能好好喝茶。”成王的脾氣,連先皇都敢罵,自錢昭進來之後一直冷著一張臉,袁清嫋還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