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這才察覺到船裡充斥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嘴裡頓時苦澀起來。 她身上十分難受,心裡也漸漸有些煩躁,都想對著那木製的船頂吶喊一聲,“老天吶,快讓我醒來吧!” 楚然小心地轉過頭看了看身旁的白芷,見她還在熟睡,便問,“師姐還沒醒麼?不會是有什麼後遺症吧?” 江籬笑了笑,“師姐體內的毒雖解了,但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再休養一下便好,師妹無須擔心。” 他將楚然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床褥都是新的,你和師姐今晚便睡在此間吧。” 楚然“嗯”了一聲,她只覺眼皮沉重,不一會兒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楚然站立在一片虛無之中。 忽然她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個女孩兒,那女孩兒一身素衣,長髮分了一綹向上挽成髮髻,用髮簪盤住,眉間一點硃砂紅痣,很是醒目耀眼。看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楚然一眼便認出那是竹苓。 只見竹苓撅起小嘴,一臉不耐地衝自己嚷嚷道,“你來便來吧,為什麼下手這麼重,以後留了疤會很醜的。” 楚然呆了半晌才意識到她說的是手臂上的傷,剛才只想著救人,自己手下力道確實大了些,而且一直沒想起這副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 楚然一下子自責起來,當即手足無措地給竹苓道起了歉,“對不起竹苓,我一時著急自己做了主,將你弄傷了,還傷得那樣重......” 竹苓見楚然滿臉愧疚,好像不忍再與她計較似的,面色忽而平靜了下來。她哼哼一聲,“算了,你也是為了救我師姐,還替我受了疼。其實我還要多謝你,若當時船上的人是我,一定沒有勇氣那樣做。” 楚然忽然覺得這個女孩兒著實有幾分可愛,她望了望那空無一物的四周,問道,“我來的時候,你便一直在這裡?” 竹苓點點頭,“哎,好不容易跟爹求來的遊歷,竟被你坐享其成了......” 楚然,“啊,我爭取早點走,但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這裡的,希望我能早點離開吧。” 竹苓,“那等你不痛了再走。” 楚然,“......” 楚然再次醒來竟覺得身上輕快了不少,頭不再發暈,兩條手臂也沒有那麼痛了,可能是體內的無憂果發揮了效用。 她想到夢中的竹苓,心中一陣疑惑,夢中夢?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然而直覺告訴她,事情可能並不是做夢這樣簡單。 江籬正端了藥過來,見楚然醒了便扶她坐起來,就要喂她喝。 楚然將那藥接過來,“師兄,我手臂不是很疼了,自己來。” 江籬便放了手,“好吧,你不要逞強便好。” 楚然先淺嘗了一小口,那藥苦得她差點又吐回碗裡。她面目猙獰地問江籬,“師兄,有糖嗎?給一顆唄。” 江籬笑著在一旁的矮桌上端來一個碟子,“喏,喝完藥不僅有糖,還有桂花糕吃。” 楚然眼睛頓時亮了亮,她心一橫,一手捏緊自己的鼻子,一手將那碗藥汁快速地給自己灌了下去。 苦澀瞬間蔓延了整個口腔,她正欲作嘔,嘴裡突然被塞進一顆酸酸甜甜的東西,楚然的舌頭像見了救命恩人那般,一下將那小東西捲了起來,細細吮了幾下,那苦澀頓時被一掃而空,嘴裡只剩下一股清甜。 楚然滿足地問,“師兄,這是什麼這樣好吃?” 江籬,“這是梅子蜜餞,我自己做的,”他眉毛一挑,“小師妹你前幾日還吃過的,不記得了麼?” 楚然被問得一愣,只得尷尬地笑笑,“哦,現在......現在記起來了。” 江籬手裡本來拿著摺扇,不知怎的,那摺扇像是脫離了控制,忽地掉到了地上。江籬俯身去撿,手似乎還有些抖。 楚然皺眉,“師兄,你怎麼了?” 江籬終於將扇子撿了起來,勉強笑道,“師兄平日裡早早休息慣了,今日熬到這樣晚,忽然有些心悸。” 夜已深了,此時船早已停在了海面上。隔壁房間南藤和六曲睡得正香,呼嚕聲此起彼伏。 大家都已經休息了許久,唯有江籬一直照顧著,夜裡還在煎藥給她喝,怎能不累? 楚然忙催促他道,“師兄,我藥也喝了,你趕緊去睡吧。” 江籬站起來,舒展了下四肢,“唔,也好,那師兄便去睡了。” 楚然手背向外對他揮了揮手,作出了一個“退下吧”的姿勢。 江籬衝她笑了笑,便將高臺周圍的一圈布幔拉了起來,而後將那屏風也合了上,向遠處的房間走去。 楚然又往嘴裡放了一顆梅子蜜餞,長夜漫漫,楚然咀嚼著嘴裡的甘甜,卻再也沒有了睡意。 這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夢還是另有玄機?她為何會來到這裡,又怎樣才能回去呢? 楚然一時間思緒翻滾,卻總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索性下了床,來到甲板上,去看那茫茫的海面。海上此時萬籟俱寂,一輪明月正當空普照,那月亮掛得極低,近得讓楚然覺得彷彿自己一伸手便能摸到月上仙子那清冷的裙裾了。 心中那無比灼熱粘稠的思念在這樣的月光下突然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