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說話的時候,喬巖看著坐在那裡的任長遠,見他無動於衷,任由地方政府刁難他。倒是沈燕希聽不下去了,站起來道:“李縣長,話不能這麼說,喬老師已經說了,那個村有他的學生,難道置之不管嗎?”
“我們老師每天教書育人,教的是什麼,是發自心底的善良,是挺身而出的勇敢,是看待世界的良知,不要把什麼都和政治牽扯起來。如果沒有喬老師,許家村但凡出了事,你們還能在這裡其樂融融把酒言歡嗎?喬老師做了個該做的事,給他的學生樹立了榜樣,難道你們還學生都不如嗎?”
沈燕希懟得李強啞口無言,任長遠黑著臉瞪了一眼揮手道:“沈老師,你先坐下,一會兒再說。”
沈燕希有些氣不過,礙於任長遠的面子,氣呼呼地坐下。三個隊員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喬巖看清了每個人扮演的角色,這場鴻門宴是專門為他而設的。悠然一笑道:“看來大家是興師問罪了,還把任校長大老遠的請過來,完全沒必要,有什麼直接說就行。今天的規格有點高,除了書記縣長外,其餘的都是縣領導吧,我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既然話說到這份上了,那麼想問一下大家,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李縣長,您來說,我錯在哪裡了?”
李強臉色出奇難看,沒想到被對方給問住了。
見一桌子人沉默不語,喬巖繼續道:“面對這次強降雪,你們不去反思自己錯在哪裡,反而指責起我來了。許家村在降雪的第一天已經遭災,誰去過問了?災害發生後,沒人救援,說是縣裡還在制定方案,方案又在哪?如果不是督導組,許家村村民可能要面對絕望,這些你們都想過嗎?”
任長遠咳嗽了一聲打斷道:“喬老師,不要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喬巖走到任長遠跟前面無表情道:“任校長,‘築夢’支教隊成立十六年,這十六年,無數老師和學生到全省各地不計報酬不畏艱辛默默奉獻,不就是為了築夢嗎。學生有夢想,難道農民就不配嗎?”
“那麼請問,您今天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是對雄關縣支教隊工作不滿還是全盤否定,如果這樣,誰還會再來支教?這時候,您應該是我們的堅強後盾,而不是站在他們一邊指責我的不是,豈不是讓人寒心嗎?”
任長遠蹭地站起來,臉色鐵青道:“喬巖,你知道和誰說話嗎,膽子也太大了吧,信不信把你撤換掉?”
喬巖面不改色道:“當然知道,撤換可以,我需要看到校黨委的紅標頭檔案,並給出合理的理由。如果理由不充分,我要曝光你們,不是覺得那篇新聞報道寫得不好嗎,那就重寫一遍,我倒要看看什麼是正與邪!”
任長遠氣得渾身顫抖,卻無力爭辯,指著道:“好哇,你以為我沒這個權力嗎,那咱就試試看。”
沈燕希立馬站起來道:“任校長,要撤換把我們一起撤換了,就這樣不明事理,顛倒黑白的地方不待也罷。喬老師,我們走,懶得和他們廢話!”
說著,拿起包就要離開。
這時,隊員王錦雯也跟著站起來,道:“任校長,各位領導,我是南江大學即將畢業的研究生,人微言輕,但說到這份上了,那我也說兩句。你們不就是想掩飾你們的工作失誤嗎,卻把問題的根源歸結於喬巖老師,這就好比出門摔倒埋怨過路行人不扶,強行找理由給自己開脫。”
“我覺得沈老師剛才的話講得很好,喬巖老師出於人的本能和心底的良知做了該做的事,你們今天應該端著酒感謝他才對,而不是輪番上陣興師問罪。你們這樣做,只能說明心虛,要是今天這個飯局傳出去,會笑掉大牙的。”
“任校長,我們都很敬重您,但您不應該出現在今天這個場合,更不該一時衝動說出要撤換喬老師的話。就是王校長在,他也不敢輕易說這種話。要是傳回南江大學,其他支教隊老師怎麼想,學校不給自己人撐腰做主,以後誰還敢下來支教,有損學校形象。”
“如果非要撤換,那我們也回去了,反正馬上就到期。將來畢業後我要就業,肯定會避開雄關縣。請各位領導慢慢用餐,我們也走了。”
支教隊全部起身離席,喬巖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放下酒杯轉身離去。一行人尷尬地坐在那裡,不知所措。本來想借此機會教訓下喬巖,誰知被對方擺了一道,反被教訓。更意外的是,支教隊員全都站在了喬巖那邊,這就有些下不來臺了。
“來來來,任校長,不管他們,繼續喝酒!”
李強端起酒杯伸過來,任長遠卻無動於衷。王錦雯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