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也發來了微信。 “恭喜喬主任,喬董事長,喬總經理,這頭銜好多啊。”後面跟著一個微笑的表情。 每次喬巖有什麼事,王雅總會第一個知道,也會第一個站出來關心。如今,她已成為人妻,想起結婚那天她穿婚紗的樣子,心情十分複雜。 要說對王雅沒有一點感情是假的,但他們的結合屬於階層的跨越,難度和阻力無法想象。以王雅的性格,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假如喬巖答應,和她家人斷絕關係“下嫁”,絕對有可能。 她可以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喬巖能這麼做嗎。母親是市醫院院長,父親是縣長,她又在省紀委,多麼夢幻的家庭,是他遙不可及的夢。 說到底,還是沒底氣。這不能怪他,彼此成長的環境不同,造就的性格和追求自然不同。陶磊一家子都是當官的,從小耳濡目染,有人教他如何交際,如何制定長遠目標。王雅家庭雖不健全,但從小接觸的,喬巖現在未必能接觸到。 而他呢,和全天下千萬家庭一樣,父母親教育他要誠信誠實,踏實做人,不要惹事,好好讀書,將來改變命運。至於怎麼做,沒人告訴他。他也沒想到有一天會進入體制內,進來後才發現,身邊的同事家裡不是父母當官的,就是親戚當官的。而他,妥妥小白一個,艱難地徘徊在體制內最底層。 若不是張書堂發掘他,至今還默默無聞在紀委效力,估計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喬巖怎麼敢奢求更多的想法。何況他骨子裡有傲氣,有著強烈的大男子主義,絕不想讓人說他是吃軟飯的,靠著女人上位的。 基於這些因素,喬巖也不可能和王雅走到一起。相反,姜甜的突然闖入,給予了他平等的視角,儘管沒有愛情,義無反顧選擇了她。 然而,現實遠遠比想象更加殘酷。以至於產生懷疑,難道這輩子他就不配再擁有愛情了嗎。 事實也確實如此。如今,突然把他推到了權力中心,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時候但凡接觸他的女的,都是有目的性的。權力,對於普通人而言是無法拒絕的,擁有了權力,等同於在金安縣成為人上人。這樣的環境,還能找到愛情嗎。 喬巖已經徹底放棄,向現實妥協。母親和他說相親,果斷答應。既然別人可以選擇他,他也有選擇別人的權力。為了家庭和前途,想要改變,就得把政治放在愛情之上。如果能透過這種方式,讓他們家在金安縣活得有臉有面有尊嚴,也算值了。 還有什麼比絕望更痛苦的嗎? 喬巖不自覺地發出了苦笑。斟酌了半天,沒有回資訊,關上手機丟在一旁,四腳八叉躺在沙發上,以極其舒服的姿態放鬆緊繃的神經。 不知啥時候,父親居然站到了面前。喬巖趕忙坐起來,恭敬地道:“爸,上來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喬建軍一臉疑惑,道:“是嗎,我就正常上來的啊。” “哦,可能是我在想事,怎麼了?要說今晚的事就別說了,我不怪你,很正常,回頭你告訴他們,給我點時間,我會慎重考慮的。” 喬建軍打量了一番,坐下來由衷地道:“兒子,看著你一天天在進步,爸打心眼裡高興。比爸混得強,都當上領導了,想都不敢想,我們喬家總算有一支開花結果了。” 喬巖給父親點上煙,道:“別這麼說,你女兒比我優秀,現在都在科研所了,已經躋身國家層面的精英隊伍,這才叫光宗耀祖。我不過是當了個小官,不值一提。” 喬建軍吐了口煙氣道:“女人畢竟是女人,雖姓喬,終究是別人家的。你就不同了,今年虛歲才二十八,已經當上了一把手,別人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到了你的高度,我很知足,也很滿意。你不要怪我們就行,什麼忙也幫不忙,還盡給你添亂。” “說啥呢,你們含辛茹苦幫我養大,又供我讀書,教我做人,已經很滿足了。您今天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這些?” 喬建軍露出笑容道:“我高興,替你驕傲。當初去廣安鄉時,還怕你心裡有什麼,也不知該怎麼安慰,現在總算熬出來了。今晚我那些老同事,一口一個誇你,我和你媽心裡甭提多自豪。我們廠長他兒子倒是在美國,能怎麼樣,什麼也靠不上。所以,養兒子要是不留在身邊,就跟白養了一樣。” 父親說著,喬巖則想著工作。等他說完,問道:“對了,柳廠長現在在哪?” “前陣子好像還在金安,最近這段時間不見了,估計去他女兒家了吧。她女兒在廣州,冬天嫌冷,去那邊過冬了。” 糖酒公司經理柳國慶,在金安縣算是傳奇人物。當年接手瀕臨倒閉的糖酒廠後,貸款去省臺給自家的產品打了廣告,廠子一下子起死回生,黃梨罐頭銷售火爆,甚至走出南江省銷往全國各地,成為金安縣一張拿得出手的名片。 即便如此,也沒逃離倒閉的命運。由於產品缺乏核心競爭力,很容易被模仿,再加上交通不便,原材料供應不足等,短暫輝煌了三年後,再次回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