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自己頭上，趙大爺終於開了口，道：“喬董事長，我這麼大年紀了，孤苦伶仃一個人，老家是回不去了，就算有親人，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紅星廠將來一拆，我該何去何從？” 面對靈魂拷問，喬巖無言以對。半天道：“大爺，你的問題，我會慎重考慮的，肯定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請你耐心等待，積極配合。” 趙大爺點頭道：“小喬，大爺相信你。從認識你那天起，覺得你人本性不壞，善良真誠，做事周到細緻，懂得顧全大局，絕對有當領導的格局和胸襟。甜甜她……配不上你啊。” 繞到姜甜身上，喬巖眼神有些凌亂，笑了笑道：“談不上配不上，人各有志，不強求。我這是突然翻身了，就在幾天前，也感到絕望，連自己都顧不了，更別說別人了。我覺得她選擇得對，畢竟到市裡了，應該找個更優秀的，她想要的，我確實給不了。” 趙大爺看著他，若有所思道：“甜甜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聰明機靈又懂事。他家的情況你知道，姜廠長因為當年的事對他打擊很大，加上性格原因，一輩子碌碌無為，一事無成。她母親倒是有想法，可一個女人家，終究成不了大器。” “這些年，要不是姜麗芳接濟他們，估計生活都很困難。而姜麗芳呢，特別強勢，他家的大事小事都要做主，以至於養成了習慣，什麼事都聽她的。你和甜甜的事，我知道麗芳從中干涉。這個人啊，太勢利，把甜甜當作私有物品，不知道想利用弄出多大產值。” “當初甜甜回來，是她鼓動的。去電視臺工作，就是為了讓其多接觸縣領導，主動接近你，也是她的安排。估計看見你失利了，又搗鼓著讓你們分手……她家人那麼軟弱，自然什麼都聽她的……” 聽到此，喬巖三觀崩塌，原來姜甜當初接近自己是有預謀的啊，那還要編出那麼美好的謊言，簡直令人髮指。冷靜一想，趙大爺的話又有幾分可信，畢竟是家事。不過，姜麗芳這個人確實超出了他的想象。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喬巖不想再提，也沒時間糾纏兒女情長。對於感情，他已經徹底失去信心，到了這個年紀還期望什麼愛情，無非是疊加起來的利益交換。短時間內，他暫時不考慮。如果再遇到合適的，不會做過多選擇，直接談條件領證結婚。 再美好的愛情也抵不過殘酷的現實，一次又一次的生動上課後，喬巖沒有了傲氣和天真，多了份平淡和無畏。 送走趙大爺，喬巖無心再看資料，關燈出門回到家，沒想到家裡集聚了十幾個人，都眼巴巴地等著他。仔細一瞅，全是糖酒公司的老職工，父親的老同事，自己的老鄰居。 工作還沒展開，已經有人堵上門了。 一箇中年婦女站起來道：“小巖，聽說國企要改革了，怎麼個改法，你給我們說說。” 喬巖看了眼站在旁邊的父親，勉強笑了笑道：“姨，確實有這回事，不過還沒開始呢。等有了訊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婦女急切地道：“小巖，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你也是糖酒公司的後代，這回改革，必須得替我們爭取更多的利益啊。別的公司不管，但糖酒公司的職工不能損耗一絲利益。兒啊，這些叔叔嬸子的後半生就交給你了啊。” “對，其他咱管不著，自家人關起門來說話，先給我們透露透露怎麼改，補償多少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喬巖腦袋快撐爆了。本來今天就夠累了，晚上也不得清淨。耐心解釋道：“大家請放心，我肯定會為大家爭取更多的利益，但現在確實什麼也沒有。等改革方案一出來，第一時間告訴大家。” 聽到此，眾人喜笑顏開，七嘴八舌道：“小巖這孩子打小就聰明，搖身一變成我們的領導了，這樣好了，照顧誰肯定得優先考慮咱們。老喬，你說是不？” 在一旁發呆的喬建軍反應過來，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已經睡下的佳佳光著身子從臥室跑出來，看到這麼多人嚇得驚慌失色，哇地一下子哭了起來，杜愛霞趕忙上前抱起來哄著。 其他人見狀，紛紛起身。臨走時，不忘叮囑喬巖一定要關照他們，還一遍一遍強調他是糖酒公司的後代。 喬建軍送走他們，趕忙將大門反鎖，走進來解釋道：“兒子，不是我讓他們來的，自己找上門的，都在家裡磨了一個多小時了……” 喬巖沒有責怪，身心疲憊地道：“沒事，我累了，先去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吃飯了沒，媽還給你留著飯呢。” “不吃了，不餓。” 喬巖拖著疲憊的身子上了樓，躺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今天一天，感覺比任何時候都累。在王家溝時，每天在工地幹活，反而特別輕鬆，那種不用動腦子的體力勞動，才是最愉悅的。要是照這麼折騰，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擊垮。 休息了片刻，喬巖掙扎著起身洗了個澡，換上短衣短褲，又坐回客廳沙發。冬天的北方最舒服，也是喬巖最喜歡的。外面大雪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