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喬巖不到六點就醒了。心裡裝著事，壓根睡不著。起床洗漱後，坐在電腦前起草了個這幾天的行動計劃，做到心中有數。 吃過早飯，喬巖破天荒地提出來要送佳佳上學。之前在縣委辦，七點前要趕到賓館陪丁光耀吃飯，時間完全不屬於他個人。到了村裡，整天不著家，同樣沒時間。現在好了，成了一把手，時間完全由自己支配。 縣裡不比大城市那樣有時間觀念。說是八點上班，機關單位工作人員八點半以後才陸續上班，正式開展工作要到九點以後。在鄉鎮，更沒有時間概念，只要不開會，隨意個人支配。長此以往養成的散漫惰性，成為旁人羨慕公務員的另一追求。 七點半，喬巖把佳佳送到幼兒園，遇到不少曾經的同事和同學，紛紛主動上前打招呼。都知道他沒有結婚，對突然冒出來的孩子倍感好奇。擱在以前，喬巖會藏著掖著，現在大大方方承認。不就是想要這個結果嗎，告訴他們，省得四處八卦，到處打聽。 或許很少送佳佳，她今天特別開心。到了幼兒園，拉著非要進教室。 進了教室，佳佳小跑著來到老師跟前，拉到喬巖面前道：“爸爸，這就是我和你說得娟娟老師，她還沒男朋友呢。” 一時間，喬巖不知所措。娟娟老師更是無比害羞，臉唰地一下子紅了。眼神遊離，無處安放。 喬巖摸了摸佳佳的頭，笑著道：“不好意思啊，佳佳開玩笑呢。那天她和我好像說了句，沒當回事，沒想到她當真了。” 娟娟老師看了眼喬巖，迅速躲避眼神低下頭道：“沒事。佳佳這孩子聰明懂事，老師和同學都喜歡她。您要有時間多陪陪她，孩子的成長離不開父愛……我是說……” 喬巖知道她想說什麼，恭敬地道：“謝謝你，我會多陪她的。佳佳開始比較沉默寡言，現在變得活潑開朗，離不開你的悉心教導，十分感謝。” “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佳佳看著倆人聊得火熱，捂著小嘴巴偷樂起來。 簡單交流了一會兒，喬巖來到縣委大院，上了西二樓，逐個看了一圈，見巡察辦還沒人上班。進了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翻看著提前準備好的資料。只要有時間，就來巡察辦辦公，畢竟這才是他的大本營。 快八點半時，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副主任高明遠敲門進來了。微笑著道：“喬主任，上班夠早的啊。” 喬巖面無表情看著他，沒有回應。高明遠見此，感覺面子有些掛不住。對方是主任不假，好歹比他大十五六歲，應有的尊敬該有吧。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這是什麼意思。 高明遠心頭有氣，甚至不甘。自從來了巡察辦後，工作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各項工作得到縣委的認可和肯定。這次突然調整巡察辦主任，誰都沒想到。原想著等上任主任調離，自己接任，沒想到來了個年輕的，這要熬到什麼時候。 但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縣委書記欽點的。 喬巖不說話，高明遠愣怔在那裡，站著不是，坐下又不是。 過了片刻，喬巖一邊翻著資料一邊道：“高主任，現在是八點四十，還有不少人沒上班，這有點說不過去吧。要是在外面，可以適當放鬆，但咱們在縣委大院，兩辦不到八點就有人了，這要讓縣領導看到咱們這個工作狀態，會怎麼想。” “另外，巡察辦作為監督執紀機關，任務是巡察各單位各部門的執紀情況，我們都做不到，如何要求別人呢，這不授人以柄嗎。” 高明遠面露赧色，解釋道：“喬主任，這兩天第二批單位巡察結束，都在加班加點寫結案報告，每天很晚才回去。遲來一會兒，也沒什麼吧。” 喬巖合上資料，眼神冷峻地道：“這算個理由，我們自己知道，別人能理解嗎。就算加班了，那也是督查指導科的人在忙活，辦公室也在加班嗎，現在人還沒來全吧。” 正說著，辦公室幾個婦女嘻嘻哈哈說笑著走了過去，高明遠一臉不悅，選擇了沉默。 喬巖停頓片刻道：“高主任，我不是批評，只是希望大家能做得更好。我最不願意聽到外人說咱們這個那個，前提是必須以身作則，讓人挑不出理。” “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面。可能你不愛聽，但也得說。醜話說在前面，以後我們也好相處。只要我有時間，每天早上會到巡察辦辦公一小時，再去國投集團那邊。” “我這人吧，性子比較直，不喜歡兜來兜去，有什麼說什麼。你們尊重我，我會十二倍尊重你們。但要是覺得我年輕，或者不該坐在這個位置上，有什麼抵抗情緒，對不起，我也不會給任何人好臉色。上任領導怎麼管理的我不管，但今天我坐這裡了，就得按我的規矩辦！” 喬巖的話輕聲輕語，但句句帶刀，字字有力。高明遠明顯感覺到對方來意不善，不由得另眼相看。心裡依舊不服，但不敢得罪背後的金主。要是告到曹政軍那裡，他的前途徹底無望了。 喬巖透過對方表情洞察著心思，知道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