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一直都很清楚在匹諾康尼,同諧家族對星際和平公司的警惕與戒備,還有以星期日為首的五大家系家主對他抱有的那種敵對的態度和從未放下的偏見。
在到達朝露公館前他就有過思考,想要取回被家族扣押行李中的基石,那無疑是一種不小的挑戰,艱難程度絲毫不弱於用廢品破爛手搓出一個擎天柱。
可家族對公司態度的強硬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未曾想他會被那位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倒打一耙,反將了一軍。
圓形燈的微光中,砂金打著傘站在球籠車站的廣告牌下,從上往下的滴水像是一道綿密的銀色簾幕。
他盯著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眼睛裡透著鋒芒,沉重的手提箱就擱在他的腳邊。
砂金的眼角微微抽搐,流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這並非是對於被反將一軍後的哀愁,這是他對星期日的無奈。
從表面看,星期日的打扮與樣貌很像是一位走在時尚前沿的古裝美潮男。
可當他被星期日義正言辭地宣判死刑後,他覺得星期日意料之外的古板,和某位禁不起玩笑話的英俊石膏頭一樣,是種會把死刑放在嘴邊的人。
雨越下越大,天上地下都是嘩嘩的水聲,球籠從金屬軌道上緩緩地落下,一側的門自動開啟,等待著客人坐進球籠內。
砂金提起腳邊的箱子,收起雨傘側身坐進球籠裡,隔著球籠的玻璃眺望整座雨中的城市,彷彿雨中都倒映著他那雙鋒芒畢露的眼睛。
從眼下表面的形勢而言,他無疑是被逼進了一條死衚衕裡,上下左右密不透風,基本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性,生機全無。
但他至今仍存在扭轉乾坤的可能性,所有的事情發展依舊在他的掌握之中,並沒有到達一種不可控的地步。
球籠緩緩地啟動前進,他凝視著玻璃上蜿蜒曲折的雨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星穹列車組在他的籌碼中始終佔據著最重要的一環,而這一枚籌碼也沒有讓他失望,反而讓他如釋重負。
在被家族宣判死刑時還能讓他保持鎮定,有種勝券在握,目空一切的勝利感。
如果星在酒店裡沒有選擇與他交易,那麼他將真正意義上陷入一種孤立無援的狀態。
在這艘名為匹諾康尼的大船上,各方勢力雖魚龍混雜,可大多數人都選擇保持沉默,靜待事態發展而做出選擇。
唯有他最中意的籌碼,最沒有任何顧慮不用擔心捲入任何派系之爭的星穹列車組才是他計劃中的最佳推手人選,能悄無聲息地推動著一切。
“一無所有.....或贏下所有?”砂金呢喃著。
霓虹燈閃爍,嘩嘩的雨點讓人應接不暇,在球籠內俯瞰整座城市,繁華與奢侈的裝甲下藏著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東西......這麼想著,砂金卻沒心思調侃。
他覺得自己正向著某種恍惚狀態沉去,漆黑色與昏暗的光影交錯,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有憤怒,有悲傷,有欣慰,有寬恕......
可他卻離那些聲音越來越遠,彷彿溺在谷底的小河,獨自沉向永恆無盡的深淵。
......
此時此刻,除了星穹列車組與現實中的兩支隊伍以外,還有另一隊人員碰頭了,但氣氛與心境截然不同。
街邊角落的咖啡廳,服務生站在吧檯裡看似聚精會神地擦拭著沖泡咖啡用的杯子,耳朵卻豎起來像是一杆天線,宛若順風耳般敏銳。
這間平日裡都無人問津的咖啡廳,最近幾天的營業額卻猛然高了一截,在店內靠近窗戶的角落位置,一男三女彼此間表情和睦,互相親切地問候著。
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饒是服務生這身曾經在棋牌室裡鍛煉出的聽聲辨位也無法聽清那群人交流的內容。
站在吧檯裡悄咪咪地抬眼看去,雖然瞧不見背對自己的一男一女是何種表情。
可看他們對面紅色長髮女人的笑靨如花,他們應該聊的很和睦,內容也應該是積極向上的。
他認識那位男性客人和其中的兩位女性客人,畢竟是前不久還泡在他咖啡廳室外長椅上打遊戲撩妹的情聖,他很難不對那位男性肅然起敬,心中敬佩不已。
可今日裡那位男性再一次光顧了這間咖啡廳,只是相比上一次一男兩女的配置,今天的陣容又迎來的升級,居然是一男三女。
他熟悉那群客人身上的香味,那是藍調的時刻才獨有的藍草味香水,很顯然那位男性客人在藍調的時刻擁有了一次浪漫而又夢幻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