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死寂的畫面在他眼前彷彿再次鮮活了起來,火光映照在眼底。 腳下出現了一隻鞋子,是隻有單隻的童鞋。 大概是哪個小女孩在逃跑的時候落下的,也可能是被汙染物叼走時掙扎落下的。 不管如何,鞋子的主人肯定也已經死了。 季言低頭看著那雙鞋,耳邊的幻聽都消失了,他的世界又恢復了死寂。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之前好幾次來過的廣場。 原本會播放直播的大螢幕早已黑屏,上面還有裂口,大概是被什麼東西砸到了。 廣場上一個人都沒有。 季言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回頭往老鄧頭酒吧的位置跑,那裡距離這個廣場最近。 穿過一條條熟悉的小巷子,他看到了那大門都被撞碎的小酒吧。 酒桶全都被肆虐的汙染物撞倒在地上,早就一滴也不剩了。 自然不可能找到老鄧頭的蹤跡,那可憐的獨居老人結局可想而知。 說不上情緒有什麼變化,季言發現找不到人後就往另一個方向走了——那是家的方向。 走了一段時間,季言再次看到了那扇熟悉的大門。 他眨眨眼,推開了那扇已經被灰塵蒙上的門,踏了進去。 沙發、桌子和椅子……所有傢俱都保持著他們離開時的樣子。 看得出來這裡並沒有被汙染物侵入,大概是因為基地覆滅的時候這裡還沒有人居住。 季言伸出手摸了摸桌子上的一道爪印。 那是他曾經在這個地方留下的。 還有那被撕成一條條的窗簾,顧於漠一直沒有去換,彷彿是覺得可愛。 季言沒有在家裡找到想見的人。 他撇了下嘴。 突然房間裡出現了一點響動。 少年眼睛出現怔愣,身體比大腦進一步衝了過去,推開房間門。 裡面站著一個男人。 季言握著門把手的手捏緊,彷彿要把這個鐵坨子捏變形。 臉色蒼白的男人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緩緩轉過身:“看到是我很失望?” 餘邵有些感嘆地看著季言:“我去了一趟最高會議室想找點故人留下的東西,然後就找不到你了。” 他一邊說一邊靠近季言,蒼白臉上浮現的是病態的紅暈:“不過我一點也不擔心,因為我知道只要來顧於漠家裡就一定能找到你。” 對人類這麼漠然,但是唯獨很喜歡他呢。 這份喜歡還真是讓人嫉妒。 顧於漠憑什麼。 那只是個怪物,跟他一樣的怪物。 餘邵自顧自低笑起來,然後又笑得太用力不得不咳嗽,聽聲音像是要把自己那破敗不堪的肺部都咳出來,雙目都赤紅了。 他的身體非常差,是從小時候就超負荷使用異能留下的後遺症,但是這也不妨礙他漸漸爬上了基地的榜二,成為了除了顧於漠以外最強的進化者。 季言十分平靜地看著他咳:“你為什麼恨他?” 他的腳邊出現了細小的電流,而在看不到的頂上更是烏雲密佈。 餘邵最強大的異能是操控雷電。 而自季言走進來的那一刻,他就開始醞釀雷雲了。 他要在這裡殺死季言,讓顧於漠失去最愛的人從而理智下降,汙染度暴增。 他可是知道,那個看起來總是狷狂又波瀾不驚的男人,汙染度早就到了一個臨界點。 聽到了季言的疑問,他擦掉了眼角的淚,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神情:“我不恨他,我為什麼要恨他?” “我恨的是全人類!”餘邵的音量突然提高,嗓子中帶著破碎和濃濃的惡毒,眼眸中全是恨意,“虛偽的生物,本該就被淘汰掉的。” 那雙被恨意覆蓋的眼眸死死盯上了季言:“他是不是帶你去過訓練營了。” 季言眼底浮現淡淡的困惑,很快又散開。 他知道餘邵指的是哪裡了。 顧於漠在從研究院出來後,就被帶去統一管理的地方,對外便是宣稱為訓練營。 舊高層謊稱是要將這些第一批覺醒的進化者進行更好的監管,實際上卻是讓他們進行慘無人道的訓練和每天沒有終日的互相殘殺。 顧於漠當時帶他去看了舊居,那把匕首還被當做禮物被他帶走了。 餘邵:“當時從那訓練營出來的不僅僅只有顧於漠而已,我也是當時足夠幸運的一員。” 身體便是從那時候開始損耗的。 他張開了雙手,一道雷猛地劈到了季言腳下。 如果不是季言閃得夠快夠靈活,這道雷大概會把他的手臂劈焦。 餘邵輕輕鼓掌:“反應能力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