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眨眨眼,有些開心。 原本沉重的氣氛被這麼一打岔,意外緩和了許多。 這時候,季言注意到了桌上那份檔案,他拿起來後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有人下意識想阻止他窺探機密,可是一想到顧於漠對待他的態度,便又忍住不說話了。 季言拿著那份資料,手指不自覺微微用力。 他沒想到,黑匣子計劃只是這個計劃的前身,研究院真正想利用黑匣子當跳板,所完成的計劃就在他手上這份薄薄的檔案上。 難怪一直以來關於黑匣子計劃都沒有更準確的方案給倖存者們。 因為那計劃從一開始就不完整。 真正完整版現在在他手上,裡面的文字沉重得早已超脫物質所承物,極致簡短清晰的文字是讓人一寸寸發冷的。 就算是不諧世事的幼崽,也能看出這份檔案一旦徹底公開,基地秩序一定會徹底崩塌。 而顧於漠一直是知情者。 他是這個檔案最終的簽訂者,最後的決策權就在他手上。 季言放下了檔案,把筆遞給他,歪了歪頭:“籤嗎?” 顧於漠:“籤。” 傳來一聲嘆息聲,不知道是誰發出的。 …… 他們離開後,季言就跟著顧於漠去了基地目前唯一還能正常運轉的大醫院。 在醫院頂層最深的房間裡,兩位身形高大的進化者堵在門口守衛,見到他們過來,立馬鞠躬:“巫女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們說完後就進入了治療室內去報告。 站在門外,季言扯了扯顧於漠的衣角:“你說巫女的預言是雙面預言,那你知道她除了說我是毀滅世界的兇獸以外,還說了什麼嗎?” 顧於漠揉了揉他的頭:“巫女會親自和你說的。” 明明是和以前一樣溫柔又寵溺的眼神,季言卻無端端從其中看出了一抹道不清的情緒。 “你不高興。” 季言突然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任何證據,直覺卻在告訴他,顧於漠其實並不想讓他見到巫女,聽到另一面的預言。 顧於漠放在他頭上的手頓了一下,慢慢收回:“是啊,那怎麼辦呢?” 聲音是慵懶的,彷彿只是想逗一逗眼前的人。 季言特別認真地看著他,突然上前一步抬起頭親在了男人的唇上。 他不理解顧於漠為什麼那麼喜歡親親,他只知道每次接吻結束後,男人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顧於漠難得怔愣了一瞬,隨即眼底的笑意蔓了些上來,低頭親親啄吻在少年的發上,輕嘆一聲:“謝謝咪咪。” 季言瞪了他一眼。 看護的人又出來了,畢恭畢敬開口:“巫女現在是清醒著的,請進。” 清醒著? 聽到這三個字,季言大概就能猜出這個異能特殊到無法替代的進化者確實身體很差。 據說在她覺醒之前已經是癌症晚期,成為進化者後並沒有好轉,但也多活了許久。 身體現在全靠醫療機器吊著。 在親眼見到她之前,季言一直以為巫女會是一個年紀大些的女性,可沒想到穿過那消毒簾,他看到的居然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靜靜地躺在大到空曠的病床上。 少女緊閉著雙眼,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明明是在正好嬌豔的年紀,卻能感覺到她身上已經徹底腐朽的氣息。 她的內臟早已損耗到比百歲老人還要衰老。 巫女深陷進眼眶的眼睛盯著季言,嘴巴動了動:“你過來。” 那聲音聽起來居然完全是個沙啞的老人,和巫女實際的年紀不符。 不過以她本來的年紀,也不應該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躺著,身為進化者,卻連人造陽光都曬不了,儘管裡面的汙染度很低。 季言一向不喜歡聽別人的話,他就像一隻自由自在從來不受拘束的貓,可是現在意外地沒有對這三個字產生抗拒,而是乖乖靠了過去,半彎著腰。 那雙透亮到彷彿被水洗過的貓眼注視著病床上的巫女:“關於我的另外一個預言是什麼?” 他們之間的對話在外人聽來有些莫名其妙,只有當事人知道其中含義。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季言就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他的真實身份了。 對方的異能遠比他們想象中能看到的還要多。 可是她的預言永遠只有一兩句話。 巫女勾了下唇角,她似乎是想做出友好微笑這個表情,但是就連這麼簡單的表情變換,她都像是完成了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一旁的看護小姐急得眼睛都紅了:“巫女,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