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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離他這麼近的時候,不覺已經看得入迷。採白進了內帷,似是發覺了她的失神,眉心一皺,便抬手扶住了她手上將倒的扇子。宮娥忙回過神來,驚慌的望著採白。採白卻沒有為難她,只輕輕喚了蘇秉正兩聲“陛下”。蘇秉正朦朦朧朧的應了一聲,並沒有醒。採白便望過來,略帶了些歉意。盧佳音明白,待蘇秉正睡得深了只會更難喚醒,今日只怕不能召見她了。心中失望,卻也沒流露出來,只抿了唇,知趣的點頭。片刻後便有宮娥奉茶上來,採白也從內帷出來,懇切的向盧佳音解釋,“自皇后……小三個月了,就沒有好好一覺。睡過去,就難免有些沉。”盧佳音便道,“陛下龍體貴重,我再等等也不妨。”採白便請她坐下,若無其事的悄悄打量她。盧佳音知道其中緣故,便也由她看著。直到採白呼吸裡帶了些鼻音,盧佳音才疑惑的回望了一眼。採白忙背過身去掩飾。盧佳音便也不問,只端了茶水潤口。卻聽採白道:“婢子冒犯了。聽聞貴人姓盧,不知祖上是哪家?”盧佳音道:“祖籍在范陽,與文令公沾些親故……當年國史案受牽連,祖上便逃往江南,崇明二年才北歸。一門祖父兄都默默無聞,想姑姑不曾聽說過。”採白卻兀自點了點頭,道:“錯不了的。”眼圈還紅著,回過頭時臉上已帶了笑,望向盧佳音的目光也慈祥溫暖起來,道是:“‘望出范陽,北州冠族’,貴人既出自范陽盧家,便是名門閨秀。不必自謙。”又問,“貴人芳名佳音二字,可有什麼說法?”盧佳音遲疑片刻,才道:“……是皇后所賜,所出何典便不知道了。”採白眼中淚水驀然滾落下來,待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只掩了嘴,淚水珠串般下落。盧佳音起身去安撫她,採白只搖著頭,她待要壓抑啜泣,話便說得幾番波折,幾番心酸,“聽婢子一勸……若陛下問起,還求貴人……略過這一節去……”盧佳音抿了抿唇——她手中籌碼不多,要打動蘇秉正,這一節必得讓他知道的。可採白哀切相求,卻也不能不讓她有所觸動。只是她些微不解,採白自小服侍盧德音,該明白題中真意。為何卻不讓她說?她不肯輕下許諾,卻避開不採白的目光。正不知該如何掩過,便聽到內帷宮娥輕叫了一聲,“陛下!”兩個人忙望過去,便見蘇秉正揪住領口蜷縮了起來。他天生便是清涼少汗的體質,此刻額上卻沁滿了汗水,連睫毛都已打溼。抓得用力了,手上筋節畢現,面板更是白得不著血色。他在噩夢裡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說不出來。面上都是掙扎的神色。宮娥們都驚慌無措,只採白鎮定著,卻難免也流露出痛惜難過來,道:“貴人隨婢子來。”盧佳音不曾見蘇秉正這般模樣,應下來之前就已經跟著採白進內帷了。先前打扇的宮娥想將蘇秉正喚醒,輕輕握了握他僵硬的指節,鶯聲細語的叫著“陛下”。盧佳音就站在她的身後看著,面色裡只帶著淺淡的探究。採白也只等了片刻,見蘇秉正在噩夢裡越發困頓起來,終於還是開口,“你出去。”宮娥無措的抬頭望採白,採白卻已懶得應付她。早有旁人將她連哄帶推的勸出去。採白這才對盧佳音道:“陛下要醒了。貴人可在一旁陪伴,許陛下醒來想飲一口熱茶。”話留完了,便回身招呼眾人出了內帷,放下輕煙似的帳幔。採白這是在襄助她。盧佳音卻不由就搖了搖頭——她並不是為蘇秉正而來。與他過於親近並無裨益,反而徒增煩惱。然而一時內帷只剩他們兩個人,盛夏明耀悶熱的午後,時光被剝離了一般寂靜。她望著蘇秉正,恍然覺得他又變回了黎哥兒。那個時候她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日子卻過得多麼富足和平穩。蘇秉正還在噩夢中困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