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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種地方,她該受了多少委屈。她該更不肯再愛他了。他又對她做了錯事,他該怎麼辦啊……他只覺自己就要被她逼瘋了。他忽然就想要見採白——他想當日採白何以就能那麼篤定的說,盧佳音就是客娘子。她必定有十足的理由可以說服他,他若肯信了,便也無需這麼痛苦了。他終於還是宣吳吉進來,命:“去接採白回來。”吳吉一怔,猶豫著分辨道,“採白姑姑已回涿州了……”蘇秉正便道:“那就去涿州接。”他見吳吉還去安排,便有些惱怒,問,“還有旁的事?”吳吉忙道:“是蕭昭容求見……”想到蕭雁娘素來頤指氣使的模樣,還是硬著頭皮轉話,“蕭昭容說,她有重要的事上奏陛下,等不到明日。陛下不見她,她便不回去。”蘇秉正情知她今日來說的,必定事關盧佳音。他固然百般不想聽聞,終究還是說道:“讓她進來吧。”蕭雁娘不安的踱步在乾德殿外。今日蘇秉正不肯去拾翠殿,她本想著暫將阿客的囑託放一放——橫豎離三郎的週歲宴沒幾天了,到時候再去討面子更容易些。說真的,她還挺怕這表哥的,實在是被他打壓得厲害了。很不想主動貼上去。但這一天她嚼著新鮮的藕帶,竟有些食不甘味。她有家人幫忙打點,在宮中稱得上耳聰目明。採白因替盧佳音說話而被蘇秉正逐出宮去,這事她是清楚的。且兼親自聽阿客說出了“良哥兒”三個字,心裡早有疑惑。無意間聽蘇顯說起盧佳音,叫的都是“娘娘”,分明就是把她當文嘉皇后了。她開口糾正,蘇顯便傻乎乎的反駁了幾句。童言無忌,她聽得腦中轟然作響,便隱約明白了什麼——人不愛動腦子,便會尤其仰仗直覺。她自幼長在江南,身旁老幼貴賤皆敬畏鬼神,倒是輕易就想到了。這一日她跑去湖心島,不單是因為周明豔倒黴了她心情好,也是想試探盧佳音。到底因膽量不足,沒敢直接問。可心裡還是信了幾分的。蕭雁娘心裡很感激盧德音。她雖懶卻不笨。很明白,要不是有盧德音處處關照和保護著,她不被周明豔開膛破肚,也早被蘇秉正刮鱗削角了。後宮這檔事真說不清楚,並不是你家裡勢大,就一定能玩轉和自保。盧德音不曾表功,有時真心被她惱到了,還要差人來訓導她。但是對她好還是對她壞,蕭雁娘心裡明白。論說起來,在她眼裡蘇秉正壓根就沒不是他表哥,分明是債主來著,盧佳音卻實實在在就像長嫂般可親可敬了。所以當日盧德音去世,周明豔和王夕月都稱病不肯主持,她才一反常態,不辭其勞的頂上前來。她雖涼薄,也有酬恩之心。如今既然隱約覺出盧佳音就是盧德音來,想到周明豔真可能就這麼對她下手,便不能自安。在懶和良心之間糾結了半日,她終於還是來硬著頭皮找蘇秉正了。兩個人碰了面,便像老鼠遇見貓。蕭雁娘一反常態的畏畏縮縮,連句話都說不利索。蘇秉正更無心故作和藹,便開口直問:“去見盧佳音了?”蕭雁娘忙諂媚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表哥……是不小心碰了一面,就短短的問候了幾句。”她坦率認了,蘇秉正竟就默然無言。蕭雁娘偷偷瞧他的臉色,只覺他目光動搖得厲害,隱隱有些像被心魔魘到了,待掙脫又不能。她便有些怕,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才道:“她都瘦得脫形了,滿手繭子,想是吃了不少苦。看得人心裡……”蘇秉正身上就是一震,倏然便起身。蕭雁娘嚇得又退了幾步,深覺此處不可久留。一時心裡想好的煽情說辭全忘了,直接就奔主題,“我實在看她太可憐,推辭不了,就答應幫她帶一句話,表哥想不想聽?”蘇秉正目光駭人得望著她,面色蒼白。蕭雁娘只覺他慣有的鋒利裡似乎透了些脆弱,隱隱令人覺得就要折斷了。此消彼長,她竟不那麼害怕了。蘇秉正不說想不想聽,她便斟酌著當作他想聽,試探著說道:“她說,日暮風吹,落葉依枝。深宮難居,這一回……就放她回涿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