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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6霧散(四)阿客將三郎抱在懷裡,便覺得這人生已圓滿了。再瞧見蘇秉正的時候,心裡竟不知是什麼滋味。只是不由就垂下頭來,唇角帶了淺笑,便如微雨時節杏花初綻。蘇秉正亦不追問太多,在她身旁坐下來,與她一道逗弄三郎。阿客忽而就想起來,回頭說道:“三郎已會叫人了,卻還不曾取名字。”蘇秉正就道:“朕本打算乳名讓阿客……讓文嘉皇后來取的。可她去的早,朕自己便也沒了心思。正名是該啟蒙時再取,須先令欽天監推演——免得到時候還要再改。”停了一會兒,又道,“這孩子既已叫過你了,你便給他取個乳名吧。”阿客亦不推辭,沉吟片刻,道:“便隨了民俗,就叫他三郎吧。”蘇秉正笑道:“倒是個極親暱的名字。三郎,三郎,”他輕聲喚著三郎,三郎便十分開心的笑起來,蘇秉正便點著他的小鼻子,道,“叫阿爹。”三郎便脆脆的叫了一聲,“爹。”蘇秉正笑道,“看你聰明的!”便又回了他一聲,“三郎。”片刻後又有些低落,道:“……阿客總歸是聽不到了。”再望向阿客的目光裡便有些傷情,卻也溫暖柔和著,“你需得好好的待這個孩子。便如你說的,他已沒親孃疼了。”阿客只凝眸望著三郎,道:“他便是我親生。”蘇秉正便愣了一愣,道:“你能這麼想便好。”阿客抬頭去瞧蘇秉正,待要說些什麼,卻又咽下去。如今他們一家三口,於阿客而言已是滿足,再多說些有的沒的,反而徒生事端。只含笑道:“嗯。”蘇秉正瞧見她眸光瀲灩,臉頰帶了些潮紅,竟是從未有過的羞澀模樣,一時便有情動。便俯身親了親她的耳朵,阿客只笑著抬手一揮,道:“別鬧,孩子看著呢。”蘇秉正心裡便覺得說不出的熨帖,便從她手裡接過三郎,舉過頭頂,仰頭對他笑道:“別看了。瞧將你阿孃羞的。”三郎揮舞著手臂,樂呵得合不攏嘴。蘇秉正作勢被他打倒了,往床上一躺。便跟三郎滾到一處去。三郎坐在他胸口上,作出騎馬揮鞭的模樣,蘇秉正便也笑道:“膽子大了啊,敢將阿爹當馬騎?”再偷眼瞧見阿客含笑望著他們,便也道:“罷了,就讓你騎一回……不許令旁人知道了啊!”阿客才忙將三郎抱回來,笑道:“多大的人了,還跟著孩子胡鬧。小心別寵壞了他。”這一年上元節卻是個難得的晴日,一碧萬里,天光澄澈。因又有朝賀,蘇秉正早早的就去了。後宮倒是無事。只盧三娘入宮來瞧阿客,順著問起上回宮女私相授受之事。阿客只將王夕月的話與她轉述了。那宮女送了絲帕給侍衛,顯然是有私情的。阿客便不與三娘子多說。只道,“不是什麼大事。”盧三娘也只笑道:“如今姊夫疼您,自然不是什麼大事。可這種事到底不體面,阿姊御下也該嚴厲些。”阿客笑道:“我曉得,就輪到你來教訓我了?”盧三娘待要說什麼,瞧著這一殿人,又將話嚥下去,只說:“這確實是不體面的事。”阿客也未曾多說些什麼——若真說起來,她這一生做過許多“不體面”的事。可若要追問,她自認不曾背德。便不欲輕易評判。盧三娘又將話岔開,道是:“不知怎的,今次傳賞,居然連涿州家中都是有份的。”說罷便含笑望著阿客,“是有什麼好事嗎?”阿客道:“能有什麼好事?”又切切提點她道,“縱然有好事也要默默的上進。盧家不曾有過什麼功勳,原本許多事都只仰仗君恩,興衰只在一句話之間。根基浮淺,可是最忌諱招搖的。”盧三娘吐了吐舌頭,輕聲笑道:“記下娘娘的教誨了。”又道,“阿姊這麼說,必然就是有好事了。”阿客聽見外間遠遠的鼓樂聲,知道紫宸殿裡朝賀將畢。只笑著指給盧三娘,道是:“你聽到了沒?這會兒傳的才是賞賜呢,有好事也得這會兒說了才算數。你就別閒操心了。”然而她話音才落,外間芣苡已經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竟是連儀容禮節都不顧了,道:“娘娘,有好事!”阿客瞧見她笑得都合不攏嘴裡,便和盧三娘一對視,雙雙站起來,道:“怎麼了,你慢點說。”芣苡道:“紫宸殿吳內侍遞來訊息,陛下適才將娘娘晉為賢妃,擇吉日冊封。又特賞了大人夫人入京,說要封侯呢!”一時連盧三娘都歡喜得失態了,瞧見阿客仍只是淡淡的笑著,便向她撒嬌道:“那我豈不也是賢妃的妹妹,侯府的三娘子了?”阿客笑著拉了她的手,道:“適才怎麼跟你說的?”盧三娘道,“平日裡自然要低調——可這會兒高興,才是人之常情啊。阿姊你一端莊起來,真是太不解風情了。”阿客知道必然有這麼一日,且她早已曾經滄海,實在沒覺出有多麼驚喜。只命葛覃芣苡進來為她理妝,盧三娘也喜滋滋的上前幫手。不片刻功夫便幫她收拾妥當。紫宸殿隨後才人來傳旨。因吳吉提前來告知了,阿客殿中並沒有太大的動靜,安安穩穩的接了旨。依舊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