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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頁

可這罪名巧合太多些,已不由蘇秉正不去追究。他也只沉默片刻,便對吳吉道:“去查那侍衛。”採白一進屋,就覺出蘇秉正心緒不佳——皇帝正背對著她在書架上尋書,漫無目的的將每一卷都開啟,而後丟在一旁。聽聞採白回來了,倏然停了動作。就那麼靜靜的站著,好一會兒才問:“她怎麼說?”採白道:“皇后賞賜給盧貴人的如意還在。”蘇秉正方回過身來。他面容懶散著,也不似往常那般沉穩溫潤,反而有些霸道凌厲的意味。微微的眯了眼睛,眸光像冰一樣冷漠無情。這還是他頭一回在採白跟前流露出鋒利的模樣,採白不覺就低了頭,又道:“皇后賞出來的東西,都有記檔可查。這麼顯眼的東西,誰敢往外面送?且婢子瞧著,叛軍手裡繳回的那柄如意,做工十分粗糙,並不像是宮裡的製品——如意原本就是擺在外邊鎮邪用的,有心人都能瞧見的。送個樣子出去仿做,倒不難……”蘇秉正道:“你卻十分護著她。”採白垂了頭不說話。蘇秉正便懶懶的揮了手,道:“你且起來。”採白起身時才覺出腿上發軟,探手撐了一把,才站起來。蘇秉正瞧見了,垂眸飲了一口茶,方道:“姑姑坐下聽罷——”見採白扶著椅邊兒坐下了,才又說,“盧妃雖像阿客,可她畢竟不是阿客。姑姑對阿客的忠心,只合留給三郎一個,旁人都是不配的。”採白沉默不語,蘇秉正也不逼她表態。只靜靜的坐著喝了一杯茶。時光流逝得緩慢,他面色寧靜,眸光卻沉。有些事縱然已經過千百遍思慮了,可該有結論時,也依舊是艱難的。“你且下去吧。”到最後,他也只是揮了揮手,這麼說。外間風聲細細,吹折經冬的殘枝,也只有細弱的折裂聲。可屋裡靜了,那脆響便能驚人。蘇秉正只覺心煩意亂,不勝其擾。自《十洲記》上抬頭,道:“燈花跳得亂。”吳吉忙帶了人來剪燭芯。乾德殿燒的是花樹,百千盞油燈攢做梅樹模樣,每朵梅花便是一盞油燈。那燈工藝巧,油也精煉篩濾過,燒起來平穩明亮,從不爆燈花。可皇帝說不好,又能如何?內侍們將燈芯修了一遍。蘇秉正望著燭火,也明白是亂由心生。便將書丟在一旁,怔怔的坐著出神。——那侍衛招供了。他本是涿州人士,也是盧佳音家鄉故知。這些年幫她傳遞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那件珊瑚如意。與宮女之間反而並無情弊——原本那宮女就是幫盧佳音送東西的。若供出來的是真話,那麼盧佳音必然是認識蘇秉良的。蘇秉正也不明白,自己的煩亂究竟來自何處。他不信這世間就真有這麼巧的事——偏偏盧佳音就是認識蘇秉良的,偏偏就讓他在這個時候發現這樁事。這其中構陷的痕跡十分清晰,就連王夕月也是被人當槍使了。他只怕這其中有真材實料……真是好笑。明明是這麼破綻明顯的構陷,可他竟下意識覺得,盧佳音會喜歡蘇秉良也不是多難以置信的事。幸而要驗證也是不難的——得知蘇秉良叛亂時,蘇秉正已然開始追查他當年究竟是怎麼得脫死地。且看追查出的結果如何吧。蘇秉正接連三日沒有來蓬萊殿裡。這一日天晴,晨光早早的便亮起來。雖依舊打聽不出端由來,可阿客明白乾德殿裡必然發生了什麼於她不利的事,且讓蘇秉正相信了。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親自去乾德殿追問。似這般數日見不到蘇秉正一面,只會令她越發的被動起來。便早早的起身梳妝、更衣,令甘棠等人照料了三皇子,起身前往乾德殿。乾德殿肅整如昔,便如去年她新近復生,頭一回來見蘇秉正情景。吳吉瞧見她的時候,顯然是驚了一跳。也不問她的來由,便道:“貴人且稍待,容小人去通稟。”阿客抬手攔住他,自發間拔下烏木簪子放進吳吉手中,道:“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見到陛下的,還請您成全。”吳吉握了那簪子,躬身應下,便往殿裡去。片刻後出來,道:“貴人請進。”阿客隨他入殿,她在乾德殿裡住過不少日子,可再次進來,依舊覺得這裡恢宏得壓抑。那陽光自窗格間落進來,人走在長得彷彿望不見盡頭的迴廊,只有相似光影一重一重的流轉。等盡頭峰迴路轉,便先有金碧輝煌的雕樑畫棟,書房高聳的門洞開著,寧神香的白霧自兩旁的金獸裡騰起。一重屏風後,蘇秉正坐在案前,正在翻閱一本摺子。阿客進屋便踩線上毯上,那線毯產自宣州,最厚實柔軟,繡鞋隨步而沒,便如走在雲端。阿客踩不實,心裡一時竟有退縮之意。——蘇秉正已抬了眼望她。有那麼一瞬,那目光竟如出鞘之劍般冰寒刺人。這殺氣一閃而沒。阿客不曾被他這樣看過,待回味過來時,便已尋不見。阿客託吳吉呈上來的簪子,正擺放在蘇秉正案頭。他淡漠望著阿客,道:“這麼急匆匆來尋朕,是有什麼事?”阿客穩了穩心神,柔聲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陛下已許久不曾去蓬萊殿裡,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