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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望人,心裡便沉下去。周明豔為人嚴苛,當初底下人對她便是畏懼居多,她一朝勢敗,這些人便紛紛落井下石。周明豔私底下乾的事,交好的人,一個都沒藏住。自楊嬪起紛紛受了她的牽連。當初從高平侯府上跟隨她的親信,也因謀害阿客的事,被蘇秉正處置了。此刻她傷在屋裡,竟無人前來照料。然而她就是嘴硬,聽聞外間腳步,便破口大罵。她落到這般地步,再跟她計較也沒什麼意思。阿客頂著她的罵聲進屋,她瞧見是阿客,罵聲竟一時停了。就問:“你來幹什麼,報仇雪恨嗎?”阿客見她身上還乾淨,額頭傷口也新包紮了。便知道王夕月並沒有苛待她,就說:“來看看你。”周明豔便冷笑,“你也配來看我。你以為皇上多寵你,他不過就是把你當那死鬼皇后的替身罷了。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她忽然面色又柔和起來,道,“不過難得你還記得來看我。也罷,你過來,我跟你說件事。”阿客瞧著她握緊的右手,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你說完了,我也有件事對你說。”周明豔只不耐煩道:“你過不過來?”阿客便上前了一步。周明豔說,“……再過來一些。”阿客心裡越發難受,道:“你手心已扎破了。”周明豔情知被看破,倏然便暴起撲過來,阿客退了一步,身後侍女早攔在前面。周明豔到底沒撲到她,手中碎瓷亂割,道:“我都不用殺你,盧佳音,讓我劃爛你那張醜臉!你該死,你怎麼還不去死!”阿客心中憋悶,再待不下去,只吩咐道:“不用管她了,走吧。”從毓秀宮裡出來,她只覺憋悶得無法呼吸。採白看她臉色不好,便遣人退開,上前寬解她,“淑妃娘娘這殘暴的性子不是一日兩日了。”阿客道:“我知道。只是有這麼一出,晟兒的事,我也再說不上話了。”採白沉默了一會兒,道:“她也是找死。”——周明豔也是比誰都清楚,蘇晟眼見已無出路了。她活著只令蘇晟更艱難,反倒是她死了,蘇秉正令哪個清白出身的妃嬪撫養他,他日子才能稍稍好過些。阿客也未嘗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明白歸明白,母親死了兒子才有出路這種事,任是誰想到,心裡都不會舒服了。縱然周明豔到死都想著害她,可她已落到這般地步,再讓阿客去踩一腳,阿客也是做不到的。也只恨這人非要害人,非要做死罷了。她便令自己不去想。然而令她心裡憋悶的又何嘗只有這一件?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對採白說:“我這些日子一直糊里糊塗的,今日被她當頭棒喝,才忽然明白過來。我也不過是佔了盧佳音的身體,才能站在這裡罷了。我自己究竟是什麼,一時竟弄不清了。”採白便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道:“當日我對芣苡說的並不是騙人的,救了你的丹藥,確實是盧佳音所贈。”阿客便迷惑了,“她仍在世嗎?”採白苦笑著搖頭,“說在世也在世,說出世也出世。”又道,“客娘子便不要再掛念她了。若不是他們,你這一聲也不得這許多坎坷。好在如今都過去了,就好好過日子吧”阿客心中不解,可她幾番經歷生死,心中也隱隱明白了一些事。聽採白說“出世”,便也不追問了。只笑道:“倒是我佔便宜了。”採白苦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周明豔沒熬過這年秋天去,她麻利的自殺了三回,終於成功了一回。阿客與蘇秉正終究還是爭吵了一回,為蘇晟的事。阿客對蘇晟的感情很複雜。在她心裡蘇秉正總歸佔著弟弟的位子,蘇晟和蘇顯出生時,她便如華陽一樣歡喜。這兩個孩子在某種意義上,就像是她的侄兒。縱然心態轉變,感情也不是那麼容易扭轉的。蘇秉正想將蘇晟過繼給旁人。他說得清楚,“我的兒子什麼資質,什麼心性,我心裡都清楚。周氏是他生母,他不會去想周氏要害你,只會恨周氏因你而死。且他是長子。若他養在宮裡,壓力更大,心性更受影響。遲早有一日要走上歧路。反不如徹底絕了他的念頭。我將他過繼出去,是保護你和三郎,也是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