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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覺流露出嚮往的神色,倒是把採白她們逗樂了。行露剛從屋裡進,聽說到這裡,笑著插嘴道,“貴人想吃,日後跟陛下提一句,讓他們入貢也不難。”盧佳音惋惜著搖了搖頭,“為一點口舌之慾不值當——”忙又叮囑她們,“就當沒聽到,可千萬不許提。”採白笑著應道:“知道了。”甘棠和行露卻都沉默下來。一時外間小宮女來催促,甘棠出門去王夕月那裡回話。行露沉默了一會兒,勉強笑道,“貴人真是……連話都說得一模一樣。”卻也沒傷神太過,立刻就又微笑起來,“適才瞧見外面有人張望,看著像貴人殿裡的葛覃姑姑。”盧佳音便想起,當年使者跟他說起天山的饋贈,那美景美食與美酒,她也流露出嚮往來。與甘棠她們之間似乎也有過類似的對話。彼時採白已在蘇秉正殿裡伺候,想來不知道有過這一段。但聽行露說到,估計也品味過來了。此刻又難過起來。她心裡也很不自在,忙對行露道:“我出去看看。”此刻蘇秉正不在寢殿,她出入便也沒什麼避諱。過了三重帷帳,再走過迴廊,便到前殿。蘇秉正偶爾也在前殿接見些近臣,盧佳音這一次便碰上了。那人跟著侍中進去,身量高瘦,模樣清朗。一對漆黑上揚的劍眉,看著精神奕奕。想來是個新秀,至少盧佳音不記得有這麼個人——看著才不過二十五六,便能入乾德殿與天子對答,尋常人難免惶恐。不兩股戰戰已經是好的,而這人眉宇間竟還有自信。不是無知,就是腹中有真才華。到底是外臣,她不該表露出好奇來。盧佳音也只隨意瞧了一眼,便退步迴避。但那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先還守禮不抬頭。然而隻眼角掃到,便不由自主望過來。對上了盧佳音的眼睛,便露出又驚又喜又無措的目光來。失措了一陣忙又收斂了垂下頭去,要躬身行禮。盧佳音只抬手攔住,道:“乾德殿中,不敢受禮。大人請進吧。”侍中似乎也愣了一下,卻還是如盧佳音所言,道:“大人請在此等候。”那人還弓著身,盧佳音屈膝行過禮,便出了大殿。果然看見葛覃在殿臺下徘徊,便無奈的過去找她。卻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來送換季換洗的衣服,又將梁國夫人去殿裡拜訪的訊息帶給她。同樣的作為,在不同人眼裡也有不同的解讀。行露她們正面忍受梁國夫人的輕蔑,自然厭煩她的脾氣。而葛覃她們看梁國夫人,只覺名門邦媛遠在雲端,就是讓人瞻仰嚮往的——蘭陵蕭氏,對她們來說高不可攀。驟然俯身屈就,便令她們受寵若驚。“梁國夫人不知道我不在殿中?”盧佳音稍有些無奈。“就是知道娘娘不在殿中,”葛覃便解釋,“又不能來乾德殿找您,才留下口信的。”盧佳音就嘆了口氣,“她留了,你就幫她帶?”耳根子怎麼這麼軟啊小姑娘……葛覃想了想,道:“必然要帶的,不然豈不是瞞著您。這樣吧,”她笑道,“若您覺得行,就當我帶到了。若不行,我就說沒告訴您。”“你倒是會替我想。”葛覃笑道:“跟您開玩笑呢。梁國夫人沒留什麼口信,只說以後再來看您。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話——聽說在外朝,我們國舅和梁國公私交不錯。可宮裡咱們又沒什麼交情……”這倒是讓盧佳音吃驚了——在乾德殿一方面訊息靈通,另一方面,有些後宮沸沸揚揚的閒話卻難傳進來。“什麼私交,我怎麼不知道?”“聽說是梁國公請盧大人喝了一盞茶……”盧佳音心下便有數了。御道上蘇秉正的步輦已過來了,她不能和葛覃說太多,便道,“且等我回去再說吧。”盧佳音確實不想摻合進蕭雁娘跟蘇秉正的矛盾裡——但這一回,梁國公對她伸出的橄欖枝,她卻不能不接。她跟盧毅不一樣——盧毅固然不曾富貴過,但在鄉間也是有名望是受人敬重的。他不明白世家大族這個圈子裡的保守和頑固,可她明白。這個圈子享受的特權決定了他們不會容許外人輕易介入分一杯羹。何況是范陽盧氏這麼大一杯。這些人排擠起誰來,笨些的都意識不到自己是怎麼成了孤家寡人的。盧毅沒長在這個圈子裡,只怕要明裡暗裡受他們很多冤枉罪。盧佳音沒指望他能順利承祧,只想著艱難些也不要緊,慢慢的什麼都遇到了也就什麼都懂,什麼都會應對了。也都是無奈之人無奈之舉。梁國公這一杯茶,在他只是舉手之勞,在盧毅這裡卻是漫長的一段路。若他那這杯茶跟盧佳音討價還價,盧佳音可以拒絕。可人家送出了善意,她不能得了便宜賣乖。蕭雁娘和蘇秉正這一架,她勢必得入手相幫了。也直到此刻,她才有些明白蘇秉正何以要尋蕭雁孃的麻煩。只怕既是減輕盧毅在朝中的壓力,也是順手給她個機會賣人情。那邊蘇秉正也望見了她。步輦行至跟前,盧佳音屈身行禮,蘇秉正就在輦上抬手截住,道,“起來吧。”他的形容是大致將養過來了——看得出也是下了狠心想忘掉盧德音,開始新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