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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毅沒當過官。也不能說完全沒當過,因為他是去歲春闈的進士,理論上是官身。如今京中風向都說,只這一點就能明證他不是范陽盧家的脈系——世家傳承詩書經典,大都是明經科出身,只有沒什麼根基的寒門士子才擠破頭去考進士科。明經科也確實是捷徑——有道是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明經科往往十取一二,進士卻是百取一二。有資格考明經的誰去考進士啊。但盧毅也不是沒有他自己的想法——先帝將品論取士改為科舉取士,已從根本上動搖了世家的富貴傳承。下狠手打壓門閥,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事。且本朝天子雖年輕,卻是強腕人物,而世家在文令公國史案受的打壓,改朝換代兩回了還沒緩過來。這種局面下,世家壟斷的明經科遲早成為冷宮。他又不是考不上進士,幹嘛還要去考明經?但如果事事都能按著你的設想發展,那就不是人生了。他確實中進士了。但進士考試之後,還有吏部選官考試。盧毅沒透過吏部考試。當然,資格是永久的。他也可以在京城遊蕩一年,明年再考。但他窮啊。長安米貴,居大不易!只能收拾收拾行禮另謀他就——那個時候他的心情很慘淡。因為他進京考試的盤纏,其實是妹妹的賣身錢——採選得中有五十兩銀錢的補貼,盧佳音全給了她。其實那年她已經十八歲,曾避開四次採選,沒道理這一回會避不開。但沒有峰迴路轉的,那也不是人生——盧毅艱難的在節度使幕府謀官的時候,一紙詔令從京城傳來……他忽然就一步登天了。少府少監並不是什麼大官,但對盧毅來說,這是他官生的起_點。成國公之爵反而並沒怎麼令他歡喜。被少府監拉進官衙時,盧毅以為有天大的難題等著他這位躊躇滿志始遇伯樂的新進士。結果新官上任,他接到的事,也確實難不到阿兄。”盧佳音笑答道。“文章便是大事!”採白說道,“能得陛下賞識,可見是極好的。陛下是有見識的。”盧佳音只笑著,她沒享受過有兄長的人生,還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表現得與有榮焉,“說起來也有兩年多沒見阿兄了,也不知他現在是什麼模樣。”採白含笑望著她,“說不定很快就能見到了……”又道,“不知娶得是哪家的閨秀?”“兩年前,是沒有娶親的,如今就不知道了。”宮裡訊息閉塞,確實送不進來。採白存了心事。蘇秉正處置完一天政務,宅在殿裡逗弄孩子,聽著採白和盧佳音的閒聊。感到十分鬆懈。但顯然沒有為她們解疑答惑的善心。——讀書人年二十三四尚未娶親的,雖然不多,卻也不罕見。尤其盧佳音家中雖號稱是范陽盧氏的旁支,家底卻並不豐厚。要娶得稱心,就更不容易。往往便要走這麼一條路——一門心思讀書,且等到一舉高中那天。春風得意身價倍增時,自然有京中權貴們看中新進士的前途,備好豐厚嫁妝將掌上明珠下嫁。說是下嫁,其實也是一種投資。如果不被看好,這條路也是走不通的。……是以當初盧德音打聽時,盧毅沒娶親。如今中進士都一年半了,也還沒娶親。但他這次入京,只怕想不成親也難了。蘇秉正也很想看看,盧毅會結一門什麼樣的親。正文 14立足(三)盧毅完全沒打算成親。也不是不想,而是怎麼想都著急不來——如今還在國喪中,民間三個月不許嫁娶,當官則一年不許嫁娶宴樂。且他承襲的是成國公的爵位,譜牒上論皇后是他的阿姊,實際上是盧家的守灶女,他合該為她守期年之孝。若臉皮厚點也許就得守三年了。怎麼算,一年之內他都娶不著老婆。但旁人可不是這麼看他的。且不論他是盧家的宗主,三皇子——也是嫡長皇子的便宜舅舅,好歹他身上還帶著國公的爵位呢。且他資歷淺,是驟然富貴,想必娶親的門檻也不會太高……是以如今京中攀不上真正的名門世家的二流門第,都在打他的主意。但要說他真就在京城立穩了腳跟,也沒這麼容易。少府因為盧毅而躲過一劫,蕭雁娘卻沒有這麼好運氣。禁足令雖解除了,蘇秉正卻遲遲沒有發話讓二皇子回拾翠殿。蕭雁娘也曾想去乾德殿哭求,但她在殿外從日出等到日後,蘇秉正也沒有說要見她。讓蕭雁娘哀切的長跪不起,她是吃不了這份苦的。不過嬌慣的閨秀也嬌慣的做法——她託人往家裡捎了封信。蕭雁娘心機不深手段也不足用,當初送她入宮時,蕭家對此就有所顧慮。但要說她真的不可調_教,那也不至於——至少她還是知道輕重厲害的,又不愛生事,自保還是沒問題。且她生得美,又是國公府嫡女。有蕭家保駕護航,只要能生下兒子來,日後富貴少不了。因此太子宮中採選時,蕭家還是將她送到了蘇秉正身邊。為這個決定,蕭家已經後悔了五六年。——彼時他們並未料到,盧德音無寵無子,說是元配,其實就是個管家婆。而蕭雁娘一舉得男,生下皇次子來,在宮中唯一的對手就是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