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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的宮女給外邊兒報了信兒,瑤光殿幾個大宮女忙進屋來伺候她洗漱。給她梳頭的時候,葛覃就道:“陛下說,娘娘就在蓬萊殿裡住下吧,正月裡走動多,且不必麻煩再搬來搬去的。缺什麼東西,就讓宮娥去王昭儀處報領。等過了上元節,再將瑤光殿裡用得著的東西,緩緩的搬過來。”阿客便點頭。見鏡子前有首飾盒,便隨手拉開。裡面璀璨琳琅,竟都是全新的首飾。葛覃便笑道,“婢子查過了,什麼都不缺呢。光四季的衣裳,就裝了滿滿一間屋子。”阿客道:“清點過了?”芣苡就抱怨道:“還說呢,適才送了單目給我,密密麻麻都是字。這一殿的東西,沒個日可清點不下來。”阿客道:“想來王昭儀那邊也盤點過了。可這邊也不要偷懶,慢點也不妨。且等清點好了,再從瑤光殿裡挑著搬過來。”又問,“瑤光殿那邊可有人看著?”芣苡道:“穀風和綠衣在那邊。”阿客便說:“也趁時候,將瑤光殿的東西都清點一回吧。”葛覃和芣苡便應下了。元日裡百官朝賀,蘇秉正是分不開身的。後宮裡卻還好。太后和皇后都不在了,太妃們要麼跟兒子一起住,要麼做了女道士,在宮外修行。是以命婦朝賀一節便省了。只家中有誥命的女眷各自進宮,探視自家女兒。也有些位分低的妃嬪,家中沒有人入宮,便三三兩兩約著一道去串門百年。阿客如今受寵,便如烈火烹油,來她這裡的人也多。阿客性子淡,卻愛人陪,嬪妃中又多有口才好的,說些輾轉聽來的坊間趣事,便讓她十分入神。可這一日他心裡全都是良哥兒的事,便十分的心不在焉。只強打著精神應酬。幸而她也掩飾習慣了,溫言含笑,竟沒人覺出不妥來。又紛紛邀請她一道往旁處拜年。阿客才要拒絕,外間芣苡已經笑吟吟的進來稟報,“三姑娘來了!”三姑娘自然就是盧佳音的妹妹盧三娘。眾人就羨慕道:“便不打擾你們姊妹團聚了。”然而話是這麼說,卻又勾起旁的話頭,“陛下果然待婕妤不同……我跟家裡人也有年沒見著了。”紛紛就開始數自己多久沒見家人了,又說,“幸而皇后娘娘慈悲,日常傳賞都不忘捎帶上我們。還能往家裡送送東西,報個平安。今後只怕是不能了。前日不還有宮女託人往家裡帶東西,讓王昭儀給關起來了嗎?”阿客便道:“皇后在時,也是不許私自往宮外傳遞物品的。賞賜出去的東西,也都有核檔與記錄。這倒怪不得王昭儀。”眾人道,“理是這麼個理。到底讓人憐憫?”三兩句話,便拖到盧三娘進屋。盧三娘生的卻與盧佳音不同,是個十分可親的圓臉姑娘,臉蛋紅豔豔的,看著樸實又健康。膚色略有些黑,那雙杏眼卻也靈動俏麗。乍見了這一屋子鶯鶯燕燕的美人,也不怯場,只從容屈膝行禮,脆生生道,“見過眾位貴人。”李寶林就笑道:“喲,三姑娘好長相,一看就旺夫呢。”盧三娘臉上一紅,就垂下頭去。阿客就讓盧三娘站到她身邊去,拉了她的手安撫。笑著幫她回嘴,“你這白白胖胖的,看著也十分好生養。”眾人鬨笑起來。李寶林卻不扭捏,紅著臉笑嘆道,“好生養又有什麼用?姐姐在時,陛下常去瑤光殿,還能遠遠瞧一眼。如今姐姐搬來蓬萊殿,日後姊妹們怕是連個背影都瞧不上了。”眾人便紛紛笑道,“瞧妹妹說的。盧婕妤最體恤姊妹們的,日後必不會忘了我們。”阿客還沒開口,盧三娘已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福氣,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瞧著貴人們都是極富貴的面相,必定還有瞧不見的福氣和緣法等在前面。”眾人都道:“借三姑娘吉言,果真如此就好了。”才將這一行人送走,盧三娘已掩唇偷笑著對阿客道,“這麼多人嗷嗷待哺,阿姊可真要好好操勞了。”阿客只嘆了口氣,“你這人前搶答的毛病,需得收斂。”盧三娘只一挑眉眼,笑道:“知道了!我不是怕阿姊讓人欺負嗎?你由來就是個最好捏的軟柿子。”阿客無奈。與盧三娘聊了回家常,套出來的也不過是繼母不慈,異母弟妹不悌。便也不多聊,只道,“一會兒不要口無遮攔,我帶你去見見王昭儀……”盧三娘眼波就一動,問道:“……潛芝公子的阿姊?”阿客點頭道,“是。”見盧三娘已沉靜下來,暗暗揣摩自己的言辭。便只女孩兒的心思,不忍心說些潑她冷水的話。王夕月卻十分喜歡盧三孃的性格。她雖然是朵小白花兒,卻最愛霸王花的性格。盧三娘言詞爽脆,雖難免有些天真,也不過是這個年紀小姑娘該有的,已看得出是個是非愛憎分明的人。兩個人聊得十分投機。阿客便省下心來,逗弄著小皇子。這孩子將她昨夜裡送的全穿在了身上,帶著虎頭帽子,穿著虎頭棉靴——他似乎對鞋子上的虎頭十分感興趣,不停的試圖啃自己的腳。阿客不許,他便攀到阿客身上來,仰著頭眼巴巴望著她,一面示意她幫他將鞋子脫掉。縱然心裡為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