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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翻開匣子來,裡面放的確實是一疊花箋。卻比尋常用的更厚密平滑,亞麻色的紙面上還能看出細碎的花瓣來,隱隱透著清淺的芳香。蘇秉正抬手撫摸過那紙面,他記得自己的寶匣裡也存了這麼一張花箋,是去歲七夕乞巧節,阿客邀他去鳳儀宮小酌時送來的信箋。便輕聲道:“原來是她做的。”葛覃說她手巧,也並不只是誇耀。會做紙自然就有用紙之處,她書案上也筆墨俱全。只是蘇秉正翻看了她藏的書卷,卻無一個字的眉批。便隨口問道:“她平日寫的東西呢?”芣苡和葛覃面面相覷,顯然兩人都有些不解,卻還是道:“上回娘娘病中,已將手稿盡數都燒掉了。之後便不怎麼寫字了。”蘇秉正便一怔,問道:“這些書卷不是她親筆抄錄的?”芣苡小心道:“這些都是奴婢抄寫的。婕妤素日裡忙,便不怎麼抄書。”瑤光殿裡木槿花也到了零落的時候,一地殘紅。蘇秉正從殿裡出來,只覺得心中疑問不但未得解答,甚至更深了。但究竟有哪裡不對,他卻說不上來。回到乾德殿時,盧佳音正抱著三皇子在屋裡玩耍。從外面只望見一個窈窕的影子,比阿客略顯消瘦了些。蘇秉正也不往屋裡去,只隨手拾起她放在外面的針線。那是一件小衣裳,看得出是給孩子做的,然而卻是用各色碎布拼湊而成。那針腳納得極細密,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可畢竟接縫多了,必然不比整片的衣服穿著舒適。蘇秉正有些不解,便問甘棠道:“這是什麼?”甘棠道:“是百歲衣。民間風俗,孩子百日的時候要討取百家布頭,縫成衣服。寓意有百家祝福,穿著可祛邪避災,一生安順。”蘇秉正就皺了眉頭,“百歲衣我倒是聽說過……可不知竟真是縫成衣服。”行露為他奉茶上來,聽他這麼說,不由就笑道:“是呢。旁家都是縫成襁褓外的罩面,就甘棠姑姑這裡與眾不同。前次皇后問起來,甘棠也這麼說,娘娘信以為真。我和採蘋在一旁忍著沒笑出來……”說到這裡便倏然閉嘴。有些忐忑的望著蘇秉正。蘇秉正卻彷彿沒注意到,“許是不同地界的風俗,她不也縫成衣服了嗎?”甘棠便道:“當初小公主百日,盧婕妤去討布,皇后問起來。說是講頭雖好,只是旁人用過的怕不乾淨。恰逢要給宮裡作夏衣,便令我選了百種布,每樣給她截了一尺送去。盧婕妤當日可不是問的我該怎麼做——這總不是我杜撰的吧?”行露頂嘴道:“……到底還是我們那邊的做法靠譜些。”她們兩個你來我往,在鳳儀宮裡早習以為常了。若無這些說笑,阿客還不知得有多悶。蘇秉正也全盤接納,並不放在心上。只又翻了翻那件小衣裳——光把這百樣布拼配起來,便不知該花多少心思。他想,她縫這麼件衣裳,倒也是有心了。作者有話要說:。殿裡便顯得不是那麼熱鬧。阿客帶著小皇子進去,一群人的眼睛都望過來。這還是小皇子第一次在這麼大的場合露面,卻不怯場。反而比往日還精神些。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亂轉,看看這個,望望那個,逗他一下便笑。王夕月忍不住就說,“到底是天潢貴胄的氣派,半點都不怕生。”又望著阿客,小心道,“讓抱嗎?”阿客笑道:“讓,誰抱都跟,半點不認人的。”旁邊便有人插嘴,“那豈不是讓人抱走了都不知道?”小孩子聽不懂話,只好奇的打量著人自顧自的樂呵,阿客便也跟著他輕笑出來,“可不是?真得好好守著他呢。”小皇子對著人笑了一圈,一圈人心都跟著化了。想抱卻不好開口。還是王夕月說了出來,“我抱抱他行嗎?”阿客便從奶孃手裡接過來,給王夕月示範了一下,“這樣抱……”王夕月有些手足無措的去接,就聽到背後似笑非笑的一句話,“這一抱,小心真就讓她抱走了。”便見周明豔在坐席上懶懶的靠著,她唇形好,便塗做大紅也十分不俗,五官相當的明豔大方。江南明秀山水固然能滋養出蕭雁娘這般美貌,可週明豔的氣質卻只有河洛帝京方培養得出。旁人都往素淨裡穿,獨她敢穿重色,烏雲似的黑髮,明黃色的金簪步搖,那般富貴明豔,確實是與蘇秉正相般配的。她暗刺王夕月,王夕月卻不惱,只小心翼翼的將小皇子抱到懷裡,怕打碎的瓷器似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小皇子細細的打量這她,抬起手要摸什麼,可惜搖搖晃晃的瞄不準。王夕月忙把臉湊過去,小皇子凝神盯了一會兒,岔著手指按下去。王夕月被他掃中了眼睛,忙向後仰。阿客趕緊把小皇子接到懷裡,對王夕月道:“不要緊吧?”王夕月接了帕子捂了捂眼睛,笑道:“讓袖口掃了一下。”便有人道:“怎麼打你呢?”周明豔哼笑了一聲,“許是看到了什麼不喜歡的東西,小孩子都這樣的。”王夕月眼睛便跟著紅了。阿客已經把小皇子交到保母手中,自己上前給王夕月擦了擦眼睛,道:“他是看到了花黃,好奇想摸摸。”便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