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不好的詞彙從腦子這邊跳到那邊。
不都說部隊是大熔爐嗎?
可是好歹是塊鐵放進去才能出好鋼啊,這一個個,是鐵嗎?這連破瓦片都不是,拿去當柴燒別人都不要……
仰頭長嘆一聲,莊嚴咬咬牙,還是給自己下定了決心。
自己不是教練班長嗎?
學員都能帶,還怕這一批兵?
所有人低著頭,不時拿眼去瞄莊嚴。
大家都知道,換做自己是班長,這臉算是掉地上摔碎了,換誰都有火。
莊嚴慢慢走上來,走到了排頭,到了趙富貴的面前,伸手輕輕扯了扯他肩膀上的軍銜。
“上等兵……”
又走到下一個方大寶的面前。
“上等兵……”
接著一個一個地扯軍銜。
扯一次,念一次。
到最後,莊嚴回到佇列指揮位置上,忽然笑了:“你看看你們,包括我自己在內,九個上等兵,兩個列兵,還有一個上士……可是我們連一個退役二十多年的老兵都跑不過,我問問你們,覺得丟臉嗎?”
十一個兵站在佇列裡,你偷偷看我一眼,我偷偷瞄你一下。
沒人說話。
都知道丟臉,可是都不願意承認自己丟臉。
那天上午,三班跑不過一個老頭的訊息長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八連。
早飯進飯堂的時候,大家一邊吃著饅頭,一邊捂著嘴笑。
整個飯堂裡,都是壓抑的笑聲。
到了白天,所有人領了槍,領了實彈,扛在肩膀上,一個個挺著小胸脯朝後山射擊場去了。
三班的人站在排房前,傻愣愣看著別人去打槍。
每個人經過三班的面前,忍不住捂了捂嘴,笑了……
那天早上,莊嚴按照連長張建興的命令,去連部領了剪刀,分了每人一把。
三班十二個兵,分散在連隊的幾塊大草坪上,咔擦咔擦地剪草。
剪了個把小時,方大寶突然將剪子重重地扔在地上,人唰地站了起來,朝莊嚴大聲道:“班長!我不想剪草了!”